第18章 三界之外
听声音是魅妖无疑了，果然，丘陵底部一个不起眼的洞中，魅妖的身形渐渐从中显露。
陈永秉见了大骂晦气，啐了一口又道：“怎么？跟上我了？”
魅妖见他一脸嫌弃，脸上的愠怒一闪而过，理直气壮地说：“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是谁跟着谁？”说着指了指自己早已挖好的雪洞，示意自己来这里多时了。
陈永秉带着偏见，对她不屑一顾，自知理亏，一言不发地就要往前另寻一处。
魅妖不知怎么，好像很高兴，笑盈盈地问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是哪里？姐姐我怎么也来了这？”
陈永秉满脸的不感兴趣，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
魅妖见状也不生气，嘻嘻一笑边回雪洞边道：“前面有神兽谛听，被他逮到的话……你猜会怎么样？”
陈永秉闻言一愣，不敢往前半步。
谛听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它集群兽之象于一身，融众物之优为一体；长着虎头、犬耳、独角、龙身、狮尾、麒麟足；它对地藏王菩萨忠心不二，而且善辨是非。《西游记》中帮忙辨别真假美猴王的，就是它了。
地藏王曾发下誓愿，不扫清地府绝不成佛，看来谛听也随地藏王留在地府了。听魅妖那意思，它是守在这流放之地防止鬼犯外逃的。
陈永秉虽然生前算不得好人，但也看不起妖物，认为它们就是邪恶的代表，但此时体虚力竭拿魅妖也没有办法。
想了想便绕到魅妖雪洞的另一端，避开她想在这里挖个自己的庇护所。
但自进入这里以来，他一直撑着卫气障壁御寒，此时已经将营气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没挖几下便力不从心，在绝望中倒地不起。
恢复意识时，自己正躺在一间雪屋里，身侧是小小的一堆篝火，头顶的天花板上雪已经融化后重新凝成一层光滑的、不再融化的雪壳。看样子这屋子已经有些时日了。
篝火的对面，魅妖双眼微闭还在打坐。
见陈永秉醒来，魅妖率先开口：
“记着点姐姐的好，不是我呀，你就死在雪地里喽。”
陈永秉虚弱地嘴硬道：“我死不了，还是我放你出来的呢，抵平了。”
魅妖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觉得妖是什么？你知道妖界什么样子不？”
陈永秉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体，此时营卫二气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这才放下心来。义正言辞地道：“妖物就是邪祟，邪祟包括妖物。”
魅妖失望地点了点头，说：“那谛听呢？现在你已经知道地府下面是妖界了，那要不要猜猜妖界以下又是什么？”
魅妖说完没等陈永秉作答，继续道：
“在三界归位之前，是没有妖界的，只有阳世、天界和混沌。后土开地府，设轮回之际，天界趁此机会将地府一分为二，第一部分便是你所在的地府，第二部分就是封印妖族的‘妖界’。如今的妖界以下，便是混沌。”
陈永秉没想到还有这种秘闻，听得来了兴致，盯着魅妖等她继续说下去。
魅妖却假装娇羞道：“哎呀，直勾勾地盯着人家，你想做什么嘛？”
陈永秉一阵无语，低头看向脚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魅妖的讲述中，妖界和混沌一上一下，且没有明显的分界。
混沌是个奇妙的所在，其中充斥着能量最强盛的气，也就是陈永秉身上被称为冥气的东西。但混沌当中的冥气，还是冥窍产生的冥气的初始状态，黑白阴阳并未完成溶融。其中阴阳流转之间充斥着巨大的破坏力，误入其中的任何生灵包括魂体都会被碾作齑粉。
里面不少的妖物都声称见过两座神山沉入混沌，也被碾作齑粉化为乌有。都说那两座神山是上古时期飘在东海外，五神山中的“岱舆”和“元峤”。但里面的妖物没有能挣脱妖界束缚的，自然也无从考证。
混沌，是这世间唯一一个真真正正的不毛之地。
还有一个传说，就像阳世之人如果修为足够，是能够以血肉之躯进入幽界的；混沌也一样，修为足够的话是能够顶住其中阴阳撕扯，在混沌中安然无恙的。此时就会唤醒当中的唯一生灵——混沌兽。
至于混沌兽，没有人见过，是一点可以参考的记载都没有。只知道它是盘古开天地时就存在的异兽。
混沌界仿佛吞噬世间一切的无边巨口，又像是三界的坟墓，妖界又在它的上空。
——也就是，妖界的众多妖物是没有地面，没有休憩的，对它们来说坠落等于死亡。它们的脚下，时时刻刻悬着一把死亡镰刀……
说到这里，魅妖第一次露出感伤的表情。
魅妖和秦广王所说的，在妖界上完全重合，陈永秉选择相信。但对混沌仍半信半疑，问道：
“那你们怎么在妖界存活几千年的？”
魅妖从感伤中回过神来，自豪地说：“会御空的大妖比比皆是，姐姐我呀，没那么大本事，大部分时间是趴在另一个姐姐的背上熬过来的。”
说罢她又是一阵感伤。
陈永秉突然想明白，还是问道：“那你接近我，是想让我把它们全放出来吧？”
魅妖尴尬一笑，道：“我可没那么说，不过你要愿意还他们自由，也是一桩美事。”
听罢陈永秉认定了魅妖的目的，并暗下决心绝不会让她得逞。
听魅妖说了那么多，陈永秉的戒备心没有开始那么重了，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魅妖倒是不觉得丢人，直截了当地答道：“嘻嘻，势单力薄呗，惹不起我还躲得起嘛。”
她顿了顿又愤愤地道：“姐姐我本想去故乡继续修行，不成想此行净是逃命了。时局动荡，能人异士也不隐世了，个个跃跃欲试又颇有‘正义感’。我呸，老娘是妖物不假，但在阳世可有害过一个人？还把我当过街老鼠了，老娘还看不上他们那帮伪君子呢。”
陈永秉闻言正色道：“你出世的时候害了十个人的性命。”
魅妖一拍脑门，装作懊悔的样子，接着唏嘘道：“不过当时那个老道士，是个高人，他如果要我命，我是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