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殿阎罗——秦广王
听罢黑猴子哈哈大笑，道：
“我才舍不得杀他，他身上还有一样好东西，看见这匕首了吗？纵使老子我见多识广也瞧不出是个什么名堂。”
说完就从怀里摸出些符箓，又从身后的香案上翻出一个空的陶罐。
看样子是要把陈永秉收了，炼成自己的小鬼……
陈氏在一旁束手无策，只顾一直哭哭啼啼，不停地用衣袖往面上抚。
电光火石间，从房顶的空中射来两道金光，不偏不倚地击中旱魃的双眼。这两道精光有着佛陀圣光的影子，但又不完全是。它甫一出现，就带着对鬼物完完全全的压制之力。
果然下一秒，旱魃被击中后痛苦地捂着眼睛哀嚎，声音嘶哑、震耳欲聋。这一声直震得山间走兽边逃边嚎……一时林间热闹非凡。
黑猴子也因旱魃受伤，七窍流着血无力地跪在地上，大声咳嗽间口鼻中的红白之物喷得一地腌臜不堪。
陈永秉没有丝毫犹豫，逮住这个机会运起冥气化成的匕首就往他脖子上抹去。
黑猴子死去的同时，旱魃重获自由，见势不妙的它施展遁术瞬间于原地消失。
陈氏“啊-”的一声尖叫后，盯着黑猴子项上只剩一层皮连着的脑袋，愣了半晌。又看向屋里屋外四处找着什么的陈永秉，这才哭哭啼啼地起身跟在陈永秉身后。
施术者毙亡，情蛊也破了，但陈氏记得这几年发生的一切，跟在陈永秉身后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永秉回身替她擦了擦泪，道：“不怪你的。受苦了。”
陈氏闻言哭得更厉害了，一言不发地抄起香案上尖尖的烛台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扎。她心知对不起陈永秉，自己这些年不顾五伦八德，大造淫孽，偏偏到了这步田地陈永秉不仅没有怪罪，还安慰她。陈氏此时只想以死谢罪。
陈永秉忽地伸手夺下烛台，面无表情地说道：“自尽是大罪，去了下面，会受更多苦的。”
但陈氏死志已决，边伸手夺烛台，边涕泗横流地说道：“出了这种事，我也活不下去了。往后若是有其他人要加害于我，我也毫无还手之力。不如就此一了百了。”
听罢陈永秉黯然地低下头，细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想着饥渴厂的鬼犯们个个饿得直冒青烟的模样，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看着陈氏在自己面前自我了断。
几十年的夫妻还是有感应的，陈氏也看出陈永秉的顾虑，说道：“你帮我，求求你，让我死……我没有脸面活着！”
陈永秉闻言想起神荼的嘱咐，显形致人死亡会永远坠入无间阿鼻大地狱的……但看着陈氏一心求死的样子，暗自以在地府能获得大修为安慰自己。
想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手伸到陈氏的脖间。陈氏流着泪笑了笑，闭上了眼。
……
伫立良久后，神荼再次出现在陈永秉身旁。
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道：“还是那么不听劝。走了。”
陈永秉问道：“刚才，帮我打旱魃的是你吧？除了你，我想不出谁会这样做了。”
神荼答非所问地道：“第一，你想不到的多了；第二，若是没人打旱魃，你又死了。”说完又自觉语失，恢复了他面无表情的模样。
陈永秉想问神荼他怎么知道当时没人阻止旱魃自己要遇险，但看了看神荼不自然又要强行不承认的样子，没好拆穿。
回到幽界后，陈永秉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十指指尖尽数变灰，失去了知觉。左思右想-只有一个可能，镇镜！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镇镜的镇压渗透，是随着使用它的能力增加，逐渐进行的……是把不折不扣的双刃剑呢。
这次回到幽界，神荼直接将陈永秉带到了第一殿阎罗王-秦广王殿前。
秦广王上下打量一番后，威严地说道：“冥窍在你身上，经过整整一殿，才成长到这副模样？”
陈永秉听罢无言以对，但听秦广王的意思，他明显也是知道关于自己的很多事的。索性斗胆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从镇镜到冥窍，一步步到现在，一切都巧合得像是刻意安排好的。鬼犯陈永秉斗胆请教，为什么是我？我又是谁？”
秦广王闻言哈哈一笑：“为什么是你，你心中自有答案。但你该问的是，自己为什么生在金沙江边，大黑山畔；又是为什么，胆敢染指镇镜。”
陈永秉听得后背发凉，这一切是个局，那这布局之人该是何等的鬼才，才让局中的一切，在未知长的时间里尽在掌控……
惊叹之余，他又向秦广王问道：“镇镜、冥窍都是奇宝，能将这些托付给我，又让贵为阎王的你配合。他究竟是什么人？”
秦广王耐人寻味地道：“你自己。”
见陈永秉听得一头雾水，秦广王又问：
“谁让你身处道门却惟孽是造惟恶是作的？”
陈永秉答：“我。”
“谁让你上大黑山探宝的？”
“我。”
“警钟长鸣，彭彘尚且知道退缩，又是谁要一再坚持的？”
“我。”
“丑话在前，谁要你显形害人的？”
“我。”
说到这里，陈永秉没有顺着秦广王的思路，他知道秦广王避重就轻，对这些事件安排丝毫不提；惊的是那布局之人竟然连自己的所有选择都预判得分毫不差。正欲开口，秦广王抢先说道：
“冥司第一殿不设大地狱，至此你一殿刑罚结束。但我们有言在先，显形害人，是出不去幽界的。此遭罚你趟遍地府大小一百五十三地狱，最终永生永世坠入第八殿无间阿鼻大地狱。念你恶狗岭超度有功，每日允你一个时辰自行安排。你可听清了？”
陈永秉听罢心中一阵绝望，但很快又坦然了，他知道自己的境况会越来越糟糕，在此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秦广王看了看一脸纠结的陈永秉，继续说道：
“你想知道自己是谁？那不重要，我来告诉你，你将会是谁。”
说完便起身朝陈永秉和神荼招了招手，示意跟上，朝殿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