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台风（28）（29）
「第28天」
窗户缝隙里传来呼啸风声，刺眼日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郁抹不开的乌云。
“醒一醒。”
路白霜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眼前是乌不渡放大的脸，他声音含糊的问：“怎么了……”
“看外面。”
乌不渡把窗帘拉开，头顶正上空，云层呈现螺旋状。
而且云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
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路白霜揉了揉眼睛，“这是……”
“台风要来了。”乌不渡说。
内陆地区一辈子也见不到台风，路白霜瞬间精神，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云层压得很低，似乎触手可碰，像是在画纸上泼了墨，只有星点边缘几处白。
风雨欲来。
广播里，正在进行台风橙色预警，最高气温三十度，骤降十度。
预警一出现就跳到橙色，气流从发现到形成，速度之快，不超过半个小时。
广播警告大家，不要外出，远离建筑。
“走，下楼。”
路白霜回过神，穿上外套，跟着乌不渡下楼搬东西。
一出门，就能感觉到风在脸上胡乱的吹，地面尘土飞扬。
放在屋子外的工具都要收回来，自行车也放楼道。
每一扇窗户都关好，不留缝隙。
地下车库并不防水，输水管道早就堵塞，台风结束后，伴随而来的必定是强降雨。
卡车太大，没地方放，不像面包车，还可以勉强从后门放进仓库里。
于是两人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先把卡车里物资搬上楼。
之前为了方便，阳台上装了两个定滑轮组，把物资吊上去，省去了来回上楼的麻烦。
乌不渡在下面装，路白霜在阳台上取，顶着风，机械式搬运。
两人效率很高，也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
等做完这些，已经临近中午，空气闷湿，令人喘不上气。
路白霜早上就匆忙啃了两口饼干，肚子早就饿的咕咕直叫。
关好门窗，依旧能听见屋外风声，凄厉不停歇，诡异嚎叫着。
阳台已经被物资堆满，连客厅一并占用，就留下一条勉强能过人的小路。
乌不渡煮了小米粥，真空牛肉干配上咸菜和大饼，两人刚吃完饭，就听见远处轰隆一声。
广告牌被吹断，连带着电线，拽倒连接着的下一座塔，像是多米诺骨牌。
唯独枯树在风中佁然不动，干枯没有一片叶子，反而成了优势。
风声愈演愈烈，路白霜没经历过台风，连平板也不玩了，就趴在阳台看。
东边荒野已经被烧了焦土，卷起一层层黑雾，另一侧，不少平房屋顶被整个掀飞，吹出几十米才砸落。
经历过两次地震而没有倒塌的员工宿舍一如既往结实，路白霜感觉像是有一把铲子，正在清扫地面上的杂物。
当天空中有螺旋形状的云飘过去三朵时，一声惊雷在头顶打响。
路白霜浑身一愣，吓了一跳。
一滴水珠打在玻璃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成片落下，汇聚在一起顺着玻璃滑落。
下雨了。
乌不渡拿起空调遥控器，往上调了两度。
外面气温正在极速下降。
几分钟后，天像是漏了一个口子，雨幕击打玻璃，连绵密集的声响不断。
地面像是起了一层薄烟，看不清外界。
“好大的雨。”路白霜看了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发现没有任何停止迹象。
院子里已经汇聚了不少水洼，水位不停上涨。
地渗仿佛根本不存在，前两天干燥的地表很快饱和。
他担忧道：“乌不渡，屋子会被淹吗？”
三层楼加上台阶，差不多有十五米高，不远处已经开始淌河，携带着各种杂物。
“没那么夸张。”乌不渡站在窗边，道：“这里地势很高，如果连这里也淹了，周围就真的无处可去。”
“对了，你会游泳吗？”
路白霜摇了摇头：“不会，还来得及学吗？”
乌不渡摸了摸下巴：“可能来不及了。”
“啊？”路白霜看了看外面湍急水流，睫毛微颤，“那我会被冲走的。”
乌不渡安抚道：“水流太急了，奥运冠军也束手无策，低温下体力流逝很快。”
他摸了摸身边人新剪的狼尾，“放心，水位上不来。”
因为水一直在流，而不是淤积在这里。
路白霜听乌不渡如此肯定，放下心，反正也出不去了，不如随遇而安。
他打开平板上的单机游戏开始玩，伴随着雨声，有种孤寂的安逸。
乌不渡也忙自己的事，带来的书还有不少没看完。
晚上，大雨还在下，一楼淹没一半。
卡车吨位大，不至于被水流冲走，但肯定也要大修一次才能继续用。
半夜，每隔两个小时，两人都要起来看一次水位。
凌晨三点时，水位已经逼近两层，但没有继续上涨。
手电筒照射下，雨水昏黄，远处是无尽的黑，还在不停翻滚。
「第29天」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混杂的气息，路白霜睁开眼，还以为自己睡在海里。
窗外，一望无际的雨水缓缓流动。
雨还在下，但和昨晚比明显小了很多。
正如乌不渡所说，水位固定住了，并没有越过二层。
路白霜看了一眼时间，七点。
伸个懒腰，去客厅找人，果然乌不渡在锻炼。
他跟在一旁，像模像样的打军体拳。
等打完一套，乌不渡也放下哑铃，拿起脖子上挂着毛巾擦汗。
“看来雨声的确有助眠的作用。”
天气阴沉，连带着脑子也不太清明，路白霜哼了一声，“早上吃什么呀。”
“挂面？”
“要加方便面的调料包。”
“那不如吃方便面。”
早饭就这样愉快的敲定了，路白霜把筷子拿上桌，打开电磁炉。
方便面和炒鸡蛋，是他唯二不会翻车的菜。
等水烧开就下面，放入调料包，再敲个鸡蛋进去。
一直没出去搜刮，两人还在没有碗的状态，直接用不锈钢盆当碗。
吃过早饭，两人又开始宅，路白霜望着水里，好奇道：“里面会有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