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苹果
士兵但笑不语，作为避难所守卫者，每天遇见的人不计其数。
他见过太多人性的恶劣面，在生存面前，人人都有私心。
别说是愿意捐出物资，就算他们拿太阳能板换食物，避难所也非常愿意。
高楼上太阳能板尽数摔坏，根本找不到几个能用。
而避难所数量众多，大型避难所有优先级，配齐设备任重道远，工业生产停滞，根本遥遥无期。
路白霜见士兵没着急动作，提醒道：“不去搬吗？”
士兵道：“请稍等，队长说他想亲自见一见你们。”
乌不渡哑然：“不用这么正式。”
“这是纪律，也是出于个人考量，对避难所有贡献的人，我们都应该尊敬。”
乌不渡和路白霜对视一眼，都是第一次当热心市民，谁也没有经验。
没两分钟，士兵朝着来者敬了个标准军礼，“队长，就是他们。”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男人身形威武挺拔，一股正气扑面而来，“你们好，我叫任魏东，58号避难所副管理人。”
任魏东穿着绿色迷彩，没带帽子，眼神坚毅仿佛能洞察一切，介绍完朝他们敬了个礼。
乌不渡也不由得站直了正式道：“任队长你好，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路白霜跟着点头。
他第一次看见官府的人，好奇之余带着几分清澈。
“像你们这样，不卑不亢的年轻人太少见了。”
任魏东会心一笑，他阅人无数，真情虚假一打眼就能看个大概。
他道：“现在形势依旧严峻，任何资源都要充分利用起来，先带我去看看。”
两人带着任魏东看了车子后备箱里的太阳能板，确认都能使用后，这位队长面容稍微严肃。
“两位，我需要确定这些太阳能板的来源，这对我们很重要。”
“我的工厂没塌，用不上这么多。”乌不渡半真半假应道。
任魏东放下心，也没准备刨根问底，找了一队士兵来搬，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眨眼就搬个干净。
在帮忙之余，乌不渡拉开后排车门，“这些午餐肉罐头，是之前断臂的年轻人和他的同伴送来的。”
大约有几百罐，连车座下面都塞满了。
“这……”连任魏东都一时失语，他很快重新恢复严肃，认真道：
“58号避难所永远为你们打开，你们的同伴也会在这里生活的很好。”
这句话比所有感谢都有用，来自副管理员的承诺，是实打实的便利。
原本这些罐头就是敲门砖，虽然没有一开始用上，但乌不渡见过任魏东后，觉得这笔买卖不亏。
乌不渡：“多谢任队长的好意。”
任魏东让他们等一会儿，有人送来一袋苹果。
他转手递给乌不渡：“这些苹果你们拿着，现在条件有限，但必要感谢不能少。”
乌不渡没推辞，接过袋子，里面大约有七八个小苹果。
避难所每个月都有比例，能送出水果，确实是最有诚意的感谢。
“谢谢任队长。”乌不渡道谢。
“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任魏东对他们两人点点头，不打算继续交谈的模样，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有事情要忙，两位请自便吧。”
任魏东做事风格说一不二，说完就离开了，行色匆匆，看来真的很忙。
他们动静不小，早就有人远远看着，盯着苹果，咽了咽口水。
地震后，绝大多数人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水果了。
但这里是避难所，做事情之前必须掂量掂量，按耐着没有动作。
有人上前提出交换，都被乌不渡婉拒，只能幽怨的盯着两人离开。
两人往里走了一段，确定身后没人跟着，乌不渡拿了一颗苹果递给路白霜，“尝尝这个。”
比不上以前苹果个头大，因为存放时间长，皮还有点皱。
路白霜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小口，果肉酸甜在嘴巴里，很好吃。
一人吃了一颗，乌不渡再递给他时，路白霜摇了摇头。
“我吃饱了。”
乌不渡道：“那我们去医疗部看看吴铮就走。”
路白霜：“不在这里睡一宿吗。”
现在天已经黑了，广场上靠地灯照明，省材料又省电。
不少人已经钻进帐篷里，提前储蓄热量取暖。
“不了，等以后再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好。”路白霜没意见。
向路人打听了一下，两人朝着医疗部走。
这里比其他地方多了隔断，病人需要静养。
“你好，请问刚刚有一个断臂送来的伤者，应该去哪里找他。”乌不渡向前台护士询问。
“是他啊。”护士印象深刻。
“他伤的挺严重，应该还在做手术，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同伴就在前面左拐的大厅里。”
“这里有重伤的士兵吗？”
护士这回看了他一眼，有些警惕，“你有事吗？”
乌不渡道：“我替任队长送点东西。”
护士拨通电话，确认无误，这才说道：“右拐最里侧，是伤员病房。”
“谢谢。”
路白霜问道：“我们要去看看士兵里的伤员吗？”
他并不认识他们。
“嗯，他们都是在救灾的时候受伤。”
回廊里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位穿着白衣服的护士在忙碌。
乌不渡放轻了声音：“苹果以后还会有，但他们受伤需要这些。”
路白霜明白了，嘴里还残留着苹果香气，回味了几秒。
“那他们应该会开心。”
乌不渡摸了摸路白霜的头，总是懂事的令人心疼。
“等回家，想吃什么给你做。”
路白霜认真想了想，“要豪华版的方便面，想吃流心蛋。”
“好。”
右拐后，入口有士兵守着，因为护士打过招呼，出示临时证件后，并没人拦着他们。
两人脚步放的很轻，用塑料板简单制作的隔间里，躺着很多人。
看模样，他们都很年轻，只有极少数人身边有长辈陪着。
乌不渡在重伤的人床边，放了一颗苹果。
路白霜小声道：“不够分……”
乌不渡解释：“等他们醒来，就都能吃到了，因为他们会分着吃。”
路白霜放心了，两人分完苹果，又去了左侧。
周昼和蒋阳阳已经看完了门诊，伤口经过简单包扎，正坐在手术室外上塑料座椅上。
见乌不渡他们过来，周昼起身，张了张嘴：“乌……哥。”
蒋阳阳看的是心理医生，症状稍微好了些，眼里不再茫然无神。
但要主动交流还有些困难，只是盯着他们看。
乌不渡还没被人这么叫过，别扭之余带着一丝奇怪，“叫我名字就好，你们两个的伤怎么样了。”
周昼道：“没什么事，但一段时间都不能运动了，需要静养。”
就从殴打情况来看，内脏损伤肯定是有，但现在医疗情况有限，只能采取最保守的方法。
乌不渡将留下的一颗苹果递给他，“任魏东队长送的，其他的分给伤员了。”
周昼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珍惜的捧着苹果，点点头。
听说两人要走，他一路将人送出避难所大门，才依依不舍挥手告别。
“乌不渡，路白霜，有机会来避难所看看我们。”
乌不渡：“一定。”
路白霜道：“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回去。”
周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会有这么深的缘分。
他看着俩人的背影，忍不住落泪。
“阳阳，又剩下我们两个了。”
蒋阳阳抬手擦去周昼的眼泪，努力发出声音，“不……哭……”
周昼一瞬间眼泪奔涌。
他仰起头，拉着蒋阳阳，“走吧，咱去手术室门口陪着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