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去 （2）
路白霜坐在沙发上，摸了摸破洞裤露出膝盖的地方，皮肤冰冰凉。
乌不渡拉好窗帘，多少能挡风，他回身道：“走吧，去卧室，床上暖和些，等明天找点能挡风的纸壳。”
路白霜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卧室。
因为是单人公寓标准，卧室自然只有一间，不过里面放着双人床，倒也宽敞。
乌不渡从衣柜上方拿了一床被子，还不太满意，又拽了一条毯子。
“睡里面睡外面？”
路白霜眨眨眼，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打地铺的打算。
但乌不渡没给他选择，问完之后又道：“还是你睡里面吧，我在外面方便些。”
路白霜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拿着平板，爬到里侧，蜷缩成一团，默默用被子盖住自己。
乌不渡看了好笑，“你在扮演春卷吗？”
路白霜被逗笑了，清浅笑容犹如春日化雪，眉眼稍弯，精致面庞上显得柔和。
乌不渡看着他，不由自主跟着勾起嘴角，捡来的小东西越看越喜欢。
等外面彻底黑下来，屋子里只有一根蜡烛立在床头，烛光摇曳。
路白霜第一次和别人在一张床上睡，身侧呼吸声清晰可闻，是有人陪着的感觉。
平板亮度调到最低，为了省电，声音也不开，只盯着图画和字母。
路白霜看了一会儿，打个哈欠。
他看向身边，乌不渡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胸膛起伏着，呼吸绵长。
俊美的脸上，没了习惯笑意，薄唇轻抿，潜藏的攻击性都褪去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累的狠了，一躺床就睡着。
路白霜放下平板，缓缓支起身子。
床榻很软，一动就是一个小坑，他小心翼翼将一只手放在乌不渡另一侧，看起来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
随后轻轻吹了一口气，吹灭蜡烛。
小心翼翼再爬回来，钻到被子里，连鼻子都遮住一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没几分钟，呼吸变得均匀，已经睡熟了。
黑夜里，乌不渡睁开眼睛，并无半点睡意。
他手中正握着匕首，反手藏于小臂。
回头将匕首压在路白霜脖颈处，对方睡的沉沉，毫无知觉，和死神擦肩而过。
这个姿势维持了足足半分钟，见路白霜没有半点苏醒迹象，乌不渡才放松。
他放下心，却没松开匕首，这一次是真的入睡。
「第二天」
没有街道过往汽车的鸣笛，小贩热情叫卖，路白霜一直睡到快中午十二点才醒。
他迷糊着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乌不渡不在，他的被子叠好放在床头。
床上多了两条裤子，一条灰色卫裤，一条秋裤。
路白霜换下破洞裤，将两条裤子穿上，瞬间暖和多了。
衣服和裤子看起来是同一款，他没多想为什么昨天乌不渡没给他穿，只当才找到。
穿鞋下床，客厅里，乌不渡正站在窗户前，用透明胶布粘贴窗子开口闭合处的缝隙。
他用手比量长度，随后拿下嘴里叼着的尺。
听到他的脚步声也没回头，而是一伸手。
“把桌子上的塑料布递给我。”
路白霜照做，声音有点没睡醒的黏糊，尾音稍长，问道：“这样就不会漏风了吗？”
乌不渡将塑料布抖开，哗啦一声，可以看见上面其实有几个窟窿眼，都被用透明胶布堵住了。
他见路白霜头顶有一缕头发立起来，用手帮他压下去。
“嗯，防风，而且比弄挡板方便，可拆卸回收利用。”
今早温度计指针在5c，但往年今日，没有20c都说不过去。
明明是夏季，却一天比一天冷。
乌不渡让路白霜撑着一边固定好，自己从另一边开始封窗，都弄好后，没一会儿，像是大棚一般微微向内鼓起。
瞬间感觉不到有风吹了。
“好厉害，感觉你会的东西好多。”路白霜道。
乌不渡听过的称赞不计其数，但不知为何，每次路白霜站在他面前夸他时，心脏总会跳得很快。
他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还行吧。”
路白霜直接睡过了早饭吃午饭，乌不渡去厨房时，调侃道：“你是在给我省饭吗？本来吃的就少，现在直接少一顿。”
路白霜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自己就是起不来，脸色微红，低头跟着走进厨房，帮忙端盘子。
中午的饭是蒸南瓜，里面还有几根牛肉干，南瓜很甜，配上咸香肉干正好。
收音机调到地震后新建频道，里面放着最新消息。
「近一周，气温将持续降低，人类遭遇有史以来最大寒流，请各位居民做好保暖，非必要不外出，常备棉衣等保暖物品……」
「我们的求助热线是：763………」
听着广播，路白霜疑惑，又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温度计。
因为做饭和封好窗户的缘故，室内温度已经回升到了10c，那外面气温在0c左右。
这应该还在人类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广播已经开始号召大家不要出门。
“乌不渡，为什么让大家少出去呀？”
乌不渡道：“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路白霜不解，歪着头看他。
“最开始地震后，居民区全军覆没，各地损失惨重，谁也空不出手来帮谁。很快，最初救助过去后，在平坦开阔的地方，建立起多座临时避难所，大部分居民选择加入。”
“大部分种子都保留下来，可气温降低，种子无法萌发，大棚里也需要种植周期，现有粮食供给十分紧张。”
乌不渡看向他，“你猜，这种情况下，人们会怎么办？”
路白霜思索片刻，声音虽然轻，但毫不犹豫，“抢。”
“答对了。”
乌不渡描述这些时，语气淡淡哀伤，一反常态收起笑容。
“没人会嫌自己的房子大，没人会嫌自己的食物多，有些压在废墟下的超市，甚至不是搜救队找到，而是饥饿的人没日没夜的刨，生生挖出来的。”
在秩序建立初期，有一段最难熬的黑夜。
“我当时也是被压在废墟里的一员。”
乌不渡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语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