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跟贾府小娘子搭线
来了韵山许久,就阴了一日,并未落下雨,炎热不减。
为等贾善人出手,栖乐几日都没有出门,只是窝在居梦轩默写《七闲集》。
除开雷打不动的亥卧卯起,其余时间几乎都用在这一件事上。
所幸成果颇丰,词曲、演习、声容、居室、器玩、饮撰篇已写完,只剩下最后一篇“种植”。
栖乐搁笔,揉了揉手腕,屋内轩窗全开,几案印着一层绿,飘进来的荷花香气有些沉醉。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清闲为何情状。
反倒是越钦跟其它三人,只有日出日落那会能见到人影,可谓是忙碌不堪。
旁边瑶阙轩住着的延暮,那日见过之后,也没有再踏入他们的院落,就好像没出现一般。
希夷今日给她取宣纸,回来得早一些,还带了鲜花饼,一阵月季清香凑到栖乐跟前。
“给我的?”
“世子在路上碰见,瞧着这口味不甜,特意让我趁热带回来,还很软,尝尝。”
栖乐将桌上未写完的宣纸一收,接过花饼,从屋内走了出来,才尝了一口,皮薄花馅厚,确实不甜,却很香。
她咽下一口,偏头问希夷:“世子最近在忙什么?”
希夷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调查韵山农田的事情,这是今日走完最后一户,世子做好的全部记录。”
“他为何不亲自跟我说?”
“我也问过,世子说看比听快。”
一件件说,是没有一目十行快,越钦应该是怕打搅到她,才想了这个法子。
栖乐颔首,想着他们入户调查的事情,不免多问一句:“近来贾府可有什么异常,有没有燕都人的踪迹?”
“之前世子嘱咐盯着的贾府小娘子,今日出门了。”
“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小娘子。”
他们所说的贾府小娘子荷月正在韵山县的店铺置办新衣,换了一套又一套,她的爹爹正是听闻她如今是贾善人的宠妾,才几次三番找上门要银子。
此时她正比着镜子在试簪子,一旁的老板一直在说个不停地觉得金簪般配。
实则肌白发黑之佳人,环鬓金珠,反而见金不见人,好好的一朵娇花,被藏入叶底,着实可惜。
走到门口的栖乐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岫玉簪,走到她面前:“不妨试试这一支。”
荷月看了一眼,发簪呈绿色,通透没有瑕疵,她点了点头。
栖乐刚一插上,拉开几步,看了几眼,美玉蕴于山,山川开始灵动。
荷月也发觉不同:“挑得很合适。”
“夫人娇丽,用茉莉簪花都美,我不过是减去金玉之辉,让你原本的美自然呈现。”栖乐谦虚一句,用词尽量朴实。
荷月正心悦时,屋外传来烦人的是声音:“荷月,躲着爹几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出贾府。”
经由上次讨银之后,荷月就交待门房不许他进贾府,为此还花了不少银两。
然后府中姐妹群芳竞秀,她若是再无新奇,定然让老爷厌烦,失去宠爱。
荷爹一把抓住荷月手臂,一只手伸到面前:“你个没良心的,有银子置办新衣,没钱孝敬你爹。”
荷月被他拽得有些恼:“你算什么爹,把女儿卖了的人,有何脸面称爹?”
她提声道:“我不欠你。”
说完她冷静看向一旁没有动静的老板:“老板,有人闹事阻你财路,不赶人吗?”
那位老板才唤了人进来,那群人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并未真上前。
荷爹却还是紧了紧手,栖乐看见荷月咬牙忍痛的面色,示意希夷动手。
希夷上前抓住荷爹的手腕一转,咔嚓一声,他疼得松了手,索性瘫坐下去,拍地呼天抢地,吓走不少的客人。
“没天理啊,女儿将爹爹逼上死路了。”整个屋子都在回荡他的嚷嚷。
店铺老板看着客人走了一大半,心有些拔凉,在看到荷月头上的簪子,又燃起希望。
栖乐不喜这样的画面,依着她原本的推测,往外一看,烈日下果有官差悠闲走过,心中了然,决定在一旁静观其变,她想看看这位能独得恩宠的姑娘有何能耐。
荷月也发现了官差,招呼道:“官大哥,请留步。”
那两位官差认识荷月,毕竟贾善人常带她参加县内宴会,而她也多慷慨,时常给他们买酒钱,很是恭敬:“贾娘子可有事?”
荷月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撒泼之人,毫不留情道:“有人蓄意闹事,还劳烦官差相助。”
官差二话不说,就将人拘了,荷爹直接就被拖了出去,顿时屋内安静下来。
荷月将一个荷包交给侍女,侍女追上官差。
她才面向栖乐:“多谢相助,不知夫人住在哪里?改日荷月上门道谢。”
好一个八面玲珑的姑娘,栖乐回:“暂时借住在闻府居梦轩,有空可以来喝茶。”
荷月点头:“好。”
她说完朝老板付过新衣首饰的银子,就款款告辞。
夏日渐黯淡,栖乐看着她处变不惊地离开,开始打量这个贾府小娘子。
利用她爹多要银子,又在贾善人厌烦时,及时解决障碍,可谓进退得宜。
栖乐叹了一声世事多艰,就跟希夷原路返回闻府。
希夷有些诧异:“这贾家小娘子出口阔绰,百两的岫玉簪眼睛都不眨,为何不给钱断是非。”
这才是她的精明之处,故意不见她爹,逼他闹事,故意来这处常有官差走动的店铺守株待兔、斩草除根。
栖乐淡淡道:“如此才能彰显贾家之善,这善尽到一种程度,就要全身而退。”
随之赞道:“这位贾府小娘子很聪明,不枉我们来这么一趟。”
“她会来府中拜访?”希夷好奇道。
栖乐认可:“她最会结交,我们这样一位不惧怕的权贵,她怎么会错过。”
“我猜明日她就会来,也能说我们想确认的消息。”
希夷没有再问。
到居梦轩已是酉时,依旧没见越钦回来,栖乐用了晚饭继续回屋执笔默写。
约莫写了数张,天色大暗,院内的灯都被点亮,隐隐约约听到越钦的动静,栖乐抬头时,他已搭在窗沿,露齿而笑:“听希夷说,你今日问了我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