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夫君有人在骂你
两日后,一男子快马过长街,至郡守府南门后方才停下,有人上前接了马,男子便急匆匆进了门去。
正堂内,郡守谢征与夫人时春端坐主位,听探子回禀。
待探子禀完,二人对视了一眼,瞧着谢征皱眉,时春便问,“当真是问清楚了?”
那探子低着头,恭敬道,“回夫人,问了街坊,问了当日赶车的车夫,说一行人里,果真有姓宋的,说那位年轻小姐称之为宋先生。”
“去长安岭做什么可有问?”
“车夫说是那夫人觉得长安岭的瀑布漂亮,要亲眼看看好画下来呢,车夫还得了幅赠字,上面落印为宋扬名。”
“字可带回?”
时春问。
探子从怀中将赠字拿出,递给时春的贴身侍女。
宋阳春与宋誉有些亲故,是以求得宋誉在秦家教秦袂英画画,便听她说起过,宋誉有一方私印,平日里极少示人,是宋誉年少不得志时刻下的扬名二字,说是刻得歪歪扭扭,但宋誉极爱那方印。
赠字展开,写的福寿安康,右下角,落了个歪歪扭扭的宋扬名三字。
时春将画递给谢征,“老爷,看来许庭之死,并不是唐家所为。细想,唐闻柳少时掌权,做事不至于留下这么多纰漏供人寻着的。”
谢征细看着福寿安康四字,“那依夫人所见,会是谁人?许庭刚死,他的儿子便上禀将洛城并入瞿塘。”
“夫君忘了从许庭尸体上搜出的那封信?”
谢征面色凝重,让探子退下。
许庭是在传信给郡守府的路上死的,后郡守府在当处的暗线前去查探,在许庭身上搜到一封信,未有信封落款,像是誊抄的,时春看了,竟是秦家那个远嫁的女儿写回来的家书,不是写给父亲,倒是写给宋阳春的,信中提及了寻宝图一事。
时春将手搭在谢征手臂上,“不管是谁动的手,这封信在许庭身死后还能传到老爷手里,这人是铁了心要将水搅浑了。”
谢征靠在椅背,将那写着福寿安康的纸揉作一团。
时春有些心疼,那毕竟是宋誉的墨宝。
她叹了口气,“若真有人要将水搅浑,老爷更要礼重唐家,闻柳最是中直,可不能与他离心。”
要动瞿塘自然也动得了,终究是受官制制衡,瞿塘总不敢明面上有所动作,与官府作对。只是燕辞郡怕要动荡。
现下并不是好时机。
“闻柳中直,他那个新妇呢?”谢征问。
那封誊写的信,瞧着是背着闻柳所写,竟是身在瞿塘,心在秦城。
“我瞧着不简单。”时春冷笑,“若是背着闻柳所写,能在闻柳眼皮子底下寄出,也有几分本事,若闻柳知情,夫妻同心,便是想与秦城联合一道去寻这皇室遗宝。毕竟宋阳春看过那图。”
谢征转头看着时春,他的夫人保养得极好,面相比他年轻许多,那双略长的眼睛眼尾扬起,瞧着风情,也有几分威严。
此刻这双眼睛眯起,“夫君,他们离开灵川,便要去秦城了。”
谢征叹气,“瞿塘与秦城的关系,还是别那么好。”
时春笑了,“老爷放心,我这便给宋氏去信,叫她过来一趟也无妨。”
“那闻柳与他新妇呢,便放他们离开?”
“让他们走吧,再留,闻柳该多想了。”
“一切听夫人的。”
夫妻二人正说着,门外吵嚷起来,是幺女谢云环的声音。顷刻门被推开,一个十六七岁着红衣的姑娘走进来,步子极快的走到时春身边,“娘,我听得人说,唐哥哥来了?在何处。”
“没个规矩。”谢征责怪道,“不是去看外祖母,还提前回来了。”
语气责怪,可眉目间仍是温和疼爱的模样。
时春将谢云环的领子理了理,“如今你唐哥哥有了亲事,正是新婚燕尔,你可别凑上去。”
说到唐闻柳有了亲事,谢云环一扭身躲开时春,气呼呼的坐到下首,“若不是父亲母亲不允,如何轮得到秦家与唐哥哥成亲?”
“怎的怪到父亲母亲身上?唐闻柳一直不松口要娶亲,一松口便求娶了秦家二小姐。”
谢云环更是生气,“郡守府门第始终高于瞿塘,还不是父亲母亲平日里一副冷淡的模样,让唐哥哥不敢开口求娶,便求娶了秦家。”
“秦家许婚之时,我让父亲出面阻拦,父亲竟也不肯。”
时春怕她伤心,并未告知当初与唐闻柳开过口,不想唐闻柳一口拒绝,只说倾慕秦家小姐已久,不忍辜负她的女儿。
只是,最终也未如愿,娶的并不是秦袂英。
秦家也是可恶,由秦袂月替嫁的事并未透出风声,不然她还可为女儿再说和说和。
“前尘往事如何都不必再说,如今他已成亲,女儿家名声要紧。”
“成亲了可以休妻,可以和离,成亲了又不是就一辈子了,总之云环从未改变心意。”
谢征只觉头疼,指了女儿两下又不舍得骂,便起身,“你听她在胡言什么!夫人可要好好管教。”
时春点头,示意谢征先出去。
待谢征走后,时春嗔怪的看着女儿,“环儿,秦家那边,宋氏跟我提过”
时春还未说完,谢云环便打断她,“娘,宋氏那等出身,你也不怕将女儿嫁给她儿子惹人笑话。”
时春一时未说话。
这也是她犹豫的原因。
宋阳春如今虽已是秦家正儿八经的继室夫人,可上位手段终究让人不齿。对外各种遮掩,可只瞧两个儿女的年纪,便知有猫腻。早前只不过是养在外边的。
那秦延长相俊秀,如今又有姐夫李青云指点,春闱必能出头。若结为姻亲,有郡守府扶持,不愁前程。
可惜了,有那样一个母亲。
宋阳春千方百计的讨好她,做低伏小,什么好东西都往郡守府送,便连画着皇室遗宝的画卷都能拱手相送,除了表忠心,便也有这层意思。
她是更中意长公主的皇侄些,只是若嫁去皇室,怕日后被欺负了郡守府不能为他撑腰,相较之下,秦家便好拿捏些。
“母亲,你别想了,我是非唐哥哥不嫁的,她那新妇,便请母亲替我料理了。若真想女儿幸福,只有此法。”
“”
官驿中,唐闻柳正在秦袂月的陪同下温书,秦袂月瞧见唐闻柳耳朵红得厉害,伸手去碰,很是烫手。
“夫君,有人骂你。”
秦袂月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