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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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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赶往了现场,将余穗在众目睽睽下带走。

    公安局内,严肃的厅堂,她穿着华丽的黑色亮片礼裙,像是个正在跳舞的小丑。

    “实在抱歉,因为网上目前对你争议很大,所以需要为你做毛囊发检和尿检。”女警察讲道。

    余穗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的板直,眼神目视前方,抬手接过尿杯,道:“无所谓,要做什么我都配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清清白白。”

    做完检测,女警察便将余穗带到了交流室,里面坐着一位男警察:“你的父亲以你的名义在赌场欠了百万赌债,现下已被依法拘留,”

    余穗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表情淡然。

    半天说出一句:“那叫我来做什么?难道要我来帮他还赌债吗?我帮他还那我岂不是真的犯罪?”

    警察拿出一沓文案摆在余穗面前:“赌场的赌债不必还,但你父亲挪用企业百万公款,这些钱,得还。”

    余穗低头冷笑,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悲剧的游乐园。

    “他挪用公款,债让我还?”

    警察点头,像是审判凡人的神。

    余穗看着手上的文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三月内要她还清二百七十万。

    余穗拿着这一沓厚厚的文书,走到门口却停住了脚。

    门外,闪光灯真的好刺眼。

    余穗托着尾裙,再次站到警察面前。

    与她早晨站在试衣间里那般傲气截然不同。

    昙花一现,花蔫了,完全落败了。

    “请问能麻烦你们送我回家吗?门外都是记者,我出不去。”

    大厅中的记者左右相互对视,被迫性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余穗,警察将余穗带到了父母家中。

    这个家,真的是有好些年没回了。

    余穗按着门上的密码,曾经的密码早已打不开房门了。

    只听见屋内有人,便敲了敲门,曾经那个小个子弟弟如今也变得像个大人一般。

    “姐你回来了。”弟弟余垚说道。

    余穗走进这个熟悉的家门,屋内的东西早已变卖的差不多了,家徒四壁说的便是如此。

    有些解气,当年父母拿着千万大奖来到尚安市时,应该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他们只当以为自己终于要摇身一变做上流人士了。

    可惜,丑小鸭永远变不成天鹅。

    变成天鹅的,只有童话。

    屋内的母亲在财神像前长跪不起,一盆一盆的金元宝熏的人睁不开眼。

    完全不顾余穗的回家,嘴里神神叨叨的念叨着:“求财神保佑我家再中一次奖财神保佑”

    这一幕,别提有多搞笑。

    余垚站在余穗身后默默说道:“姐,你不该回来。”

    余穗觉得不可思议,质问道:“我来替你们还债,难道又是我的错吗?”

    余垚摇头,眼神空洞面色苍白,活生生的像个纸扎人。

    “姐,这个家牺牲我一个就够了,你既然有能力逃脱了,就千万别再回来了。”

    余穗隐忍着心中怒气,将从警局带来的文单拍在余垚面前。

    话里话外带着讽刺与刀子。“二百七十万,你拿什么还,拿命抵债吗?”

    余穗扭过头看向正在烧香的母亲,当年那破碎的玻璃杯,仿佛再次向她扎了过来,直击心脏。

    余穗将银行卡拍在茶几上,朝着屋内的母亲说道:“卡里有三百万,密码是我的生日,足够你们还债了。”

    屋内的母亲听见了余穗的话,连忙站起身冲到茶几拿起了银行卡,朝着财神的方向拜了又拜。“财神显灵了!我就知道财神一定会帮我们的!财神显灵了!”

    自始至终,她都未对余穗说过一句话。

    这三百万,好像全当是天上掉下来的。

    若说当年余穗是抱有一丝幻想离开的,那现在的余穗便是彻底想清楚要与这个家划清界限,没有丝毫留恋。

    “就这样吧。”

    话音落,人茶凉,重重的关门声丝毫盖不住母亲的欢呼声。

    余穗托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踏上了楼,回了自己家。

    一层天花板,将血肉亲情挡的严严实实,当年她买这套房时,曾还对父母抱有幻想。

    万一呢,万一他们会来找自己呢。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幻想早就破灭了。

    简白的装修显得屋中敞亮整洁,可时至今日,眼前又像是当年一样被蒙上一层黑纱,看不清自己,也看不见未来。

    楼下欢声笑语,小孩子的蹒跚学步让守在一旁的母亲幸福大笑,小朋友在草丛中你追我赶结伴同行,好乱余穗只觉得是噪音。

    随手打开了电视,将声音开到了最大,将自己泡在冷水浴缸中,麻痹自己与外界的所有声音。

    晚间新闻的声音传到了余穗耳中,主持人又在报道余穗的事情,白天红毯上的视频在电视上轮流播放。

    崩溃的余穗终于忍无可忍,从浴缸中爬出来拿起角落的高尔夫球杆便向电视砸了过去。

    一杆花屏

    两杆碎屏

    几杆下去,电视被砸的稀烂。

    后来的两个月,余穗的生活全靠与酒精交流,分不清是白日还是夜晚,浑浑噩噩,熬过一天赚一天。

    尽管如此,也从未想过寻了短见。

    只因八年前尘祁的那句话。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你爱的人了,那你试着爱我吧,为了我活着。”

    只是两个月后又一次酒醉的夜晚,余穗再次站在了当年的天台上。

    一点一点的向前移步,看向楼下的繁星点点,纵身一跃,身体在半空中旋转,失重感麻痹了五官感知,这次,再也没人拉住她了。

    叮咚——

    余穗从床上挣扎坐起,这已经是她数不清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门铃声在耳边接二连三的响起。

    而后便是“咚咚咚”砸门的声音。

    余穗从地上捡起昨晚脱下的针织衫,将糟乱漂坏的金发随意理在两侧,深吸了一口气,房中到处充满着酒精的味道。

    针织衫下的黑色吊带随意滑落肩膀,余穗挠了挠发痒的头皮,眯着眼走向门口将门打开。

    只见尘祁左手挂着大黑包,右手搂着一兜水果站在门外,目瞪口呆,对眼前这个糙汉打扮的金发美女感到震撼。

    余穗愣在了原地。“尘祁?”

    门外男生再次扬起了暖意的笑容,还如八年前一样。

    “哇——你还记得我,不错,值得表扬。”

    余穗点了点头,摸着嗓子干咳了几声,昨晚不知喝了多少酒,醒来嗓子干的像沙漠一样,说不出话来。

    从尘祁怀里不客气的拿了一个苹果,用袖子随便擦了两下便放到嘴边啃了起来。

    尘祁端来一杯水递到余穗手里,语重心长的劝道:“两个月了,你该是放过自己了吧?”

    余穗看向被自己砸稀碎的电视,有点不耐烦,语气冷淡道:“尘祁,是这个世界不放过我,你呢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尘祁沉默了几秒钟解释道:“我看新闻发现你已经消失两个月了,怕你又像当年想不开,所以就去了你家找你结果你弟弟开门说,你已经搬到楼上了,啊对了,你弟弟还说希望你能开心些,不要太跟自己较劲。”

    余穗没做回答,熟练的从沙发角落里掏出一个烟盒,空了。

    又从桌下找到一个烟盒,打开又是空的。

    朝着尘祁腼腆哼哼干笑了两声,起身走向卧室,将头发随意盘在了一起。

    “咔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从卧室中传了出来。

    余穗拿着半盒香烟带着笑声递到尘祁面前。“你抽吗?薄荷味的,清嗓。”

    尘祁像是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一般沉静的表情,看向如此颓废的余穗。

    淡淡的说道:“我八年前将你救下,不是为了看到你颓废至此。”

    余穗全然不顾自己的打扮,也不顾尘祁异样的眼光。

    浑身的烟酒味在地毯上随意坐下。

    屋中的外卖盒,酒瓶,烟盒,废墟一片。

    余穗熟练地将烟灰缸放到面前,用食指弹了弹烟灰,吐出了嘴里的烟雾,讲道:“八年前你救我时,你的状态也没比我现在好多少,我问你,八年前,夜深人静,凌晨三点,你为什么在天台抽烟?”

    尘祁被问住了话,眼神晃了几下,虚伪的低下了头。

    余穗将身子凑到尘祁面前,衣服滑落肩膀露出里面的黑色打底衫,眼神清魅像是宿醉未醒,嘴角上扬笑出了声。

    “你不敢说吧?你那天去天台分明和我一样,你敢说不是吗?”

    二人呼吸在空气中交织,离得是那般近。

    尘祁从一旁抓住了沙发上的披肩,盖在了余穗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余穗抽开双手摁住尘祁的肩膀,将他牢牢贴在沙发靠背上。

    “尘祁,都怪你,我才连死都难,可你现在居然还敢跑到我的梦里来拉我。”

    尘祁无奈叹气道:“梦与现实你都分不清了吗?”

    余穗揪起尘祁的衬衫,直接将手从衬衫领伸了进去。

    像是探发到什么新鲜事物一般,眼神发亮。

    “身子是热的还有心跳你不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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