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赶紧去救人
县衙内。
明镜高悬，惊木檀桌。
只可惜，无人可审。
黄昏时分。
贺强坐在下面椅子上，对着牛嬷嬷，“以后我买回来的那些下人，包括我的两名侍女，该教的规矩都教，让她们该懂的就懂，伺候人，也不是个容易活儿。”
牛嬷嬷一把岁数，长着一张猪腰子脸，谄笑道，“老爷放心，老身专门就是干这个的，保管把她们教的服服帖帖，最会伺候老爷。”
“嗯，你先下去吧。”
贺强站起身，走近窗户口，看着天边的夕阳轻笑一声，“刘烟枪就让我们来斗一斗！”
“恭喜啊，阿曾！”
“阿曾，帮主在找你，快去吧，准是好事！”
“阿曾哥，以后发达了不要忘记我们这群小弟啊！”
程阿曾一路笑着点头，只是脚下步伐，越来越轻快起来。
他本是城东人，混进了城南的漕帮，时至今日，当了三个多月的外围成员。
前几夜，和鹰嘴帮争地盘的时候，他找准时机，拿着片刀开瓢了对面一个堂主，也让自己，真正迈入了漕帮众多高层眼中。
来到总堂口，被以前的大哥领着进去，心中惴惴，又很快出来。
程阿曾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心中激动万分。
“不错，英雄出少年，我听底下的兄弟说过你，砍人的时候永远冲在最前面！”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漕帮的正式成员，每个月领二十块大洋，林叔，给他发钱。”
“好小子，认真干，以后再立功，我给你个堂口！”
帮主激励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兜里，是沉甸甸的大洋，程阿曾内心一片火热。
有了钱，他再也不会挨饿。
有了钱，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有了钱，他和欢欢才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和欢欢一起分享。
他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来不及和帮里的其他朋友庆祝，他憋着一口气，从城南一直跑到了城东。
兜里大洋不断发出碰撞的叮当声，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肺里火辣辣的，可他丝毫没感觉不适，心中一片激荡。
“老板，给我拿一把簪子。”他捂着激动的胸口，走到了一家银饰铺前。
老板抬起头，看了这笑得合不拢嘴的少年一眼，“小伙子，买给你老婆的啊？”
程阿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理直气壮道：“买给我未来老婆的！”
“那你未来老婆真有福气了。”老板笑了笑，看了眼程阿曾身上的穿着，挑着一把细小的银簪递了过去，“这把怎么样，四个大洋。”
程阿曾看了看银簪，摇头，“老板，我要大点的。”
“嚯，那换一个，我给你挑个我们这边卖得最好的。”店老板从后面货柜里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这款很多夫人太太都在戴啊，十二个大洋，绝对超值。”
程阿曾咬咬牙，看着面前造型精致的簪子，“老板，我就要这个了！”
手里捧着木盒，想着和心上人见面的场景、对方脸上甜美的笑容，程阿曾又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哪怕连脚拇指都一阵有力。
一阵奔跑。
喘着粗气，他终于来到了土屋的门口。
“欢欢，欢欢，我是阿曾哥，开门啊。”
一阵呼唤，可房屋里只有死一般的宁静。
“欢欢？欢欢你在家吗？”
程阿曾皱着眉头，推门，这才发现房门根本没有上锁。
走进屋中，打量着逼仄的房间，所有角落尽收眼底，根本没有一个人影。
“人呢？”
他又退出来，敲响了邻居家的门，“翠芬，你看见欢欢去哪儿了吗？”
翠芬是个一眼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女人，此刻嘴里啃着一个鸭脖，瞥了程阿曾一眼，“她啊？命好哦，去给官老爷当丫鬟去了。”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程阿曾呼吸一滞，心跳沉重了几拍。
“有啥好说的，跟着别人老爷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呗，小狐狸精。”翠芬低骂一声， 往屋里走去。
“你给我站住，给我说清楚。”程阿曾猛地一把抓住对面衣服，往后面使劲一拽，眼神已经变得通红，“什么官老爷，欢欢她到底去哪儿了！”
翠芬看着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凸起的程阿曾，被吓了一跳，老实道：“下午有当官的来了，好像是县衙的人，后面还有两个拿枪的跟着，他们把苗家姐妹都接走了。
要我看，肯定是当丫鬟去了，我们街坊邻居都听到了，她们叫其中一个人‘老爷’，那才叫得一个甜。”
“不，不，不可能是这样。”程阿曾放开女人，不断摇头，他心目中的苗欢欢，单纯善良，美丽可爱，从来不贪图荣华富贵，更不会去当丫鬟。
“一定是那群狗官，一定是他们把欢欢抓走的！”这个想法升起，在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程阿曾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猜错，那群狗官，平日里只会鱼肉百姓，为非作歹，一定是他们看见欢欢后生了色心，仗着自己人多，才把人抓走！
“狗官，我与你不共戴天！”
他大吼一声，脖子上青筋鼓起，脸色狰狞得吓人。
“不行，我要去找杨大哥帮忙，他一定会帮我把欢欢救回来，如果顺利，我还能亲手做了那狗官！”
他心中一片杀意，打定主意后再次朝一个方向跑去。
片刻之后。
“杨大哥，杨大哥，快点叫人跟我走！”程阿曾跑到杨克难住处，觉得自己肺都快炸了。
杨克难看着喘着粗气的来人，赶忙倒了一杯茶，“阿曾，你先别急，喝口水再说。”
“来不及了！”程阿曾摆手拒绝，扶着墙壁，“就在下午，欢欢她们两姐妹被当官的抓去了，杨大哥，赶紧集合人手，我们去救人！”
“救人？”杨克难放下手中茶杯，轻叹了一口气，“阿曾，下午的时候，我也看见了她们两姐妹，不过，我看着她们应该不是被迫的。”
“杨大哥，你在说些什么！”
程阿曾情绪激动，死死盯着杨克难，“既然你遇见她们了，为啥不救下来，你不是号称城东展昭吗？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落入虎口，你还有良心没有！”
杨克难抽搐了下嘴角，皱着眉头道：“什么‘展昭’，那只是大家的玩笑之谈，更何况，我说过，当时我并没有看出来她们受迫过。”
“不可能！欢欢这么喜欢我，她绝对不会给其他男人当丫鬟。”程阿曾双目通红，“杨地保，欢欢她们一定是被逼的。你现在，就跟我去救人！”
“阿曾，你冷静点。”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又有两人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程阿曾看到两人眼睛一亮，握着两人手臂，急忙道：“光仔、阿顺，你们来得正好，赶紧叫人，把大家都叫上，我们去县衙救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光仔脸色黯淡了一拍，叹气：“今天在面摊的时候，我就悄悄问过苗翠翠了，她们都是自愿去衙门的，翠翠说，她不想继续过这种日子了，想换一种活法”
“骗人，你在骗人！”程阿曾根本不信，又转过头去看着杨克难：“我就问你，你到底去不去救人！”
杨克难端坐在凳子上， “我不会干涉任何人自己做的决定，这不是去救人，是去抢人。”
“我就问你去不去，你到底去不去？！”
杨克难看着目光阴鸷、仿佛要吃人的少年，慢慢摇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