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能丢你的脸
周景沅闻言皱了下眉，他将谢重雪抱了起来，对方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排斥他了。因为伙食好长了不少肉，下巴也圆润起来，个头跟雨后春笋似的拔高一截。
将人放在凉亭内，师徒俩面对面坐下，周景沅一脸正色：“洗髓丹对我来说不难得到，但是……重雪，你不知道，洗髓的过程到底有多痛苦。
除了你这张皮囊，底下的内脏骨头筋脉都会被打碎，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死了，洗髓丹的药效也只是吊着你一口气一缕神识，把你的魂魄锁在皮囊里，如果你意念不够强大，没坚持下去，洗髓丹对你来说就跟穿肠毒药没什么区别。
你现在还小，才十三岁，半妖半魔在血脉觉醒之前，身体会非常孱弱，我不给你服用洗髓丹，是担心你撑不住。”
因为幼年时经受的苦难，谢重雪比同龄人更加早慧，他自然听得出来周景沅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对方是担心他年纪尚小，怕他撑不住洗髓时锥心刺骨的疼痛。
但他这十几年来，肉体跟精神上所承受的痛苦和屈辱还算少吗？
谢重雪眼神坚定的抓住周景沅的衣角，在对方面前跪下来：“师尊，我不怕疼，也不想害你丢脸，你天赋那么好，是剑幽谷首席大弟子，我身为你的首徒，却连炼气都进不了。”
面对天才，不同的人自然也有不同的态度，羡慕嫉妒或者恨不得周景沅立马走火入魔修为尽失，总之希望他师尊倒霉的肯定占多数。
谢重雪很清楚人性的恶，是没来由的无止尽的，他们最喜欢看到的，莫过于天之骄子跌下神坛。
如果周景沅收了个废物徒弟这事传出去，绝对会沦为一众修士茶余饭后的笑谈。
周景沅看了眼任务栏，这两个月他对谢重雪几乎百依百顺，溺爱到了极致，可感化进度也才从十涨到了十四。
这小崽子在人间受的苦太多了，内心坚硬得跟磐石一样，油盐不进。
系统也说过，周景沅这样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好，反而让谢重雪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总觉得这像做梦一样，说不准哪天梦醒了，他依旧躺在冰冷的青石街道上，饥一顿饱一顿，受尽欺辱。
所以他表面装出一副很依赖周景沅的样子，看起来跟阿诺关系很要好，实际上没一个人真正走进他的世界。
“重雪，你还小，修炼的事可以缓一缓，如果你想洗髓，还是再过几年，到时候你炼气入体，需要什么丹药法器，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谢重雪虽然是反派，但他在游戏里算是重量级人物，同样是大气运者，即使提前五年服下洗髓丹，也一定能坚持下来。
周景沅要是现在给他服用洗髓丹，谢重雪变强黑化的剧情就该提前了，现在的感化进度才十四，他是疯了才会给谢重雪洗髓。
这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谢重雪蔫巴巴的离开了，背影看上去有些萧条。
俞奚坐在厢房敞开的雕花木窗上，腰下湛蓝色的鱼尾变成了一双修长的腿，因为常年久居深海，他的皮肤有些苍白，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像极了一幅漂亮的黑白水墨画。
“那小孩不高兴了。”俞奚听完全程，有些无聊的晃了晃腿。
他活了将近四百岁，谢重雪十三岁的年纪，在他眼里可不就是跟小孩一样。
周景沅看他一眼，立马被烫到似的把视线移开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变腿要穿好衣服。”
鲛人形态那玩意好歹是收起来的，尾巴变成腿后，就这么大喇喇的……真是有伤风化！
俞奚一点也不害臊，他看周景沅脸红，心里只觉好笑。
迎面飞过来一件雪白的衣袍，结结实实摔在俞奚怀里，周景沅召出本命法器：“跟我下山。”
这两个月以来，不止是周景沅在努力刷感化进度，俞奚也一直在拉近自己跟周景沅的关系。
因为心里始终怀疑俞奚夺舍了鲛人，周景沅每次出远门都会带上他。
俞奚开始还猜测周景沅是十二长老之一，谁知道对方居然是他师尊谢眠舟收的第二个徒弟，也就是说，周景沅是他俞奚的师弟。
而且，根据俞奚的观察，他这师弟是个色胚，钟爱各路美人，无论男女，只要长得好看都喜欢。
俞奚每次跟他下山，回剑幽谷时，周景沅都能捡回去好几个美人。
他不免有些担心，哪一天周景沅会捡回来个其他门派或者妖魔二族派来的奸细。
事实证明是俞奚多虑了，周景沅的洞府设了阵法，出自他师尊谢眠舟的手笔，只进不出，那些美人想离开只能由傀儡修士送出去。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那还得从他半个月前，好不容易取得了周景沅的信任，活动范围从厢房扩张到了整个洞府说起。
俞奚试探着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结界弹了回来。
他就说周景沅怎么那么放心撤掉厢房的结界，原来是外面还有一层。
不过俞奚也没真打算离开周景沅。
现在鲛人族处境艰难，在一众修士眼里，只能算是个药用价值极高的货物，俞奚目前连炼气都没入门，他要是跑了，估计会被那些修士直接分尸。
他到现在还没找到能修炼的妖族功法。
周景沅的须弥戒里倒是有很多功法，他记得对方给了谢重雪很多玉简，但那是适用于半妖半魔混血种的，而鲛人是纯妖修。
坐在周景沅的本命法器上，对方考虑到俞奚给自己立的“恐高鱼”人设，飞得很低，时不时要拐弯绕树，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少主，前面就是了。”
目的地是一片陡峭的悬崖，岩壁参差不齐，有点点绿意从石缝里顽强的伸出个头，但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朵血红色的花。
不仅颜色像，花瓣绽开的形状也像，卖相极其潦草，远看就像是一滩不算大的血水。
周景沅刚准备用灵力隔空将那朵花摘下来，一道烈烈风声便破空而来。
他当即拉过旁边的俞奚护在身后，抬袖挡在面前，白色的灵力凝结成屏障，稳稳的挡住了那道剑光。
一道清亮的男声裹着几分诧异：“……周景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