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你不能骗我
“少主。”
一众傀儡修士立于周景沅身后待命,他们能感知到对方身上的杀意已经消失了,此时正纠结着到底该如何是好。
周景沅现实生活中同样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他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其实还有很多人过得特别苦,但从未亲眼见到过。
如今一看,他只觉得内心酸涩不已,哪怕知道对方未来会变成为祸一方的反派,周景沅还是下不了手。
如果换做是周景沅经历这些,他说不准会做得比这家伙更绝。
系统[可以用道具回档,如果你怕感化不成功。]
周景沅闻言心下一松,他差点忘了这是个全息游戏的世界,系统就是他的金手指。
“你愿意跟我回去修炼吗?”
这话一出,乞儿吞咽的动作又是一顿,紧接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噎到了。
周景沅连忙去拍对方后背,掌心黏糊糊的触感让他一愣……有点脏。
他抽回手,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只做工精巧的白玉瓶,乞儿把头撇过去,往嘴里塞了几口雪,那张疤痕遍布的脸上嵌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毫不掩饰其中的警惕,防止张牙舞爪的幼狼:“你说什么?”
周景沅把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乞儿并没有因为这话就被兴奋冲昏头脑,他声音嘶哑,好像被扯裂的丝帛:“我是个低贱的混血种。”
周景沅知道对方警惕心很高,也没指望能立马把人带走:“我知道你是混血种,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修炼?”
乞儿不信他会那么好心:“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周景沅沉思:“你身上有什么可以让我拿走的?”
系统[死直男,说话就不能委婉点,人家还是个孩子。]
乞儿沉默了。
他一无所有,连身体都残破不堪,面容尽毁丑陋不堪,仅仅只是在这世间受尽凌辱苟延残喘罢了,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你跟我走就是了,我捡回来的人,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乞儿低垂着眉眼被周景沅拎起来放在本命法器上,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心里也不觉得害怕。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
不明白活着是为了什么,一睁眼就是无穷无尽的嬉笑辱骂,可死了他又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那些欺他辱他的人,就能活得这样逍遥自在。
周景沅回来时,几个坐在山门结界处的外门弟子,正一边啃烤鸡一边打赌他们家大师兄这次离开,又会再捡几个美人回来。
那道熟悉的蓝紫色流光穿过天幕时,一众外门弟子顿时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这次居然只有一个。”
“衣服看起来好脏好破旧,是个落难美人诶。”
“怎么感觉是个小孩。”
周景沅还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议论他的,在回到洞府后,便把人安置在了隔壁厢房。
“以后你就叫……重雪好了,谢重雪。”
周景沅本来是想让这小孩跟他姓的,但他这姓氏配重雪不太好听,便干脆用了他师尊的姓。
嗯……有点小说男主那味了。
谁知道那小孩只是抬头,一双墨色瞳孔盯着他:“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名字?”
周景沅想到小杂种这个名字,沉默了片刻:“你既然跟我回了剑幽谷,以后便是我剑幽谷弟子,修道后理应抛去俗世的前尘过往,以前的名字自然也不作数了。”
谢重雪抿了抿唇:“所以……我以后该改口叫你师尊?”
他听说过剑幽谷,貌似是个很有名气的修仙大派,也是唯一一个不限于人族的门派。
但因为深知自己的天赋,谢重雪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能拜入剑幽谷。
话说拜师不该举办大典进行选拔吗?
这个人……看起来好年轻,他说话真的算数吗?
还是说这家伙只是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几千岁了,是剑幽谷话语权很高的修仙大能?
周景沅其实还不到能收徒的年龄,但他寻思着自己天赋不错,又是前任掌门唯一的徒弟,剑幽谷当今的首席大弟子,稍微破个例,应该也没关系吧。
“对,以后我就是你师尊了。”周景沅把谢重雪从地上拎起来放在凳子上,他观摩了下对方扭曲的双腿:“首先,我得把你的腿治好。”
听到周景沅要给他治腿,谢重雪有些麻木的瞳孔骤然缩了下,他艰难吐字:“你是说……我的腿还能治?”
周景沅见他质疑自己,忙道:“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救回来,虽然我还没那么厉害,但不过一双腿而已,有什么不能治的?”
谢重雪紧盯着他不说话,干燥起皮的嘴唇翕动,虽说经历了不少折磨,但毕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嗫嚅道:“那你,你不能骗我。”
周一周二被他派去藏宝阁找能给谢重雪治腿的灵药珍宝了,其余人忙来忙去的整理安排给谢重雪的厢房,往里面添置衣物鞋袜,整理床榻被褥。
周景沅掐了个净尘诀,谢重雪脏兮兮黏糊糊的身体便干净了,连带着身上的衣服也干爽整洁,就是破了点。
柔软的长发披下来,挡住了那满脸疤痕。
周景沅作为高阶修士,能够轻易看穿谢重雪的的资质,他知道以对方的天赋,成为杂役弟子都悬,便从须弥戒里随便拿出一身白色的弟子道袍给他。
剑幽谷的弟子服饰,无论杂役到内门,都是可以根据穿着者身形任意变幻大小的,使用的都是其他门派内门弟子才能用上的天蚕丝。
清理完身体,换好衣服后,谢重雪这瘦弱的身形,以及脸上的疤痕,看起来还是很吓人,一点也不像仙门弟子,像难民。
周景沅摸了摸他的脸,谢重雪有些不适的躲开了。
前者也不恼,扭头道:“周五,去找个会烧饭的杂役弟子。”
周景沅早就辟谷了,他有时候闭关会很长时间不吃东西,但谢重雪不一样。
细白的五指上幻化出一根银白色发带,他将手伸向谢重雪:“喏,把头发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