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黑龙陨落
没过多久，在冰冷刺骨的河水刺激下，陷入昏迷的马煜威恢复了一丝神志。
耳畔再次响起哗哗的水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看着手里依然抱着已然陷入昏迷的女孩，渐渐放下心来。
抬起头来，发觉栈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他们已经飘了一阵。
两个人随波逐流，很快，背后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后背好像被利刃给划了一下，登时皮开肉绽，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随之飘来，痛得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继续朝下游流去，很快，一个带着血迹的岩石进入视线，马煜威明白，这块锐利的岩石就是割破自己脊背的凶手。
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后面，似乎“平缓”的水面却惊得他一阵心慌。
不远处就是瀑布！两个人即将从瀑布上面掉下去！
这梯子瀑布如同一级一级台阶，上上下下，共有大小十余个瀑布，每一个瀑布的水流流速都不同，好在不是很高，最高的也只有三米多，不至于摔死，但耐不住数量多啊！
何况，水里还有致命的岩石！
他想要做些什么，可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人在自然力量的面前，此刻显得多么的渺小。
马煜威深知这一点，临近瀑布的时候，他死死地抱住黄美琪僵硬如冰的身体，将女孩搂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砰！”
两个人像石头一般自由落体，重重地从瀑布上坠落，激起一大片水花，怀里抱着一个人，马煜威根本没法作出任何动作，只能任由身体自由跌落。
背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落入水中之后，又不由自主得呛了几口水，难受至极！
马煜威用尽全力从水中探出头来，连忙把黄美琪的口鼻也送出水面，他拼命的想往岸边滑，可湍急的水流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又是一下。
“砰！”
这一下，强如马煜威，也不由得感到筋疲力竭，意识模糊。
岸边栈道上站着稀稀拉拉的人，看到一男一女困在水中，全都停下脚步观望。
两个人就这么继续漂着，马煜威手臂和后背被利石划破无数道伤口，他开始耳鸣，舌尖上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意识开始消散，却仍将女孩死死地护在怀里，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保护好她。
这么漂亮的班花级女生，浑身上下哪怕划破一点，也是最致命，最惨重的损失！咱老马皮糙肉厚，要伤，就先伤我吧。
在坠落第二个瀑布之后，水流稍微平缓了一些，这时候，人的本能开始作祟。
马煜威明白，若是现在丢下这个女孩，自己转而抱住一块岩石等待救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求生的各种念头会自然而然生出，这是人性，是本能。
可他很快就摒弃了这个想法，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要让他丢下学生独自苟活，他做不到。
不能同生，也只好同死了！
他挣扎着伸出手托起黄美琪的脸，呢喃道：“黄美琪，你挺住，老师不会让你有事的 ”
两人紧紧地抱着，胸腹相贴，若是在平时，这是多么香艳的场景，可是现在，马煜威只觉得对方的胸部冻结成一块，浑身上下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美琪，美琪，你一定要挺住 ”
后背又被岩石划破，最长的一条口子从肩膀一直划到屁股上，鲜血从身体溢出，很快又被冷水凝结
渐渐地，就连被身体被划破的痛感也感受不到了
困顿至极，一阵睡意蓦然涌上心头，马煜威拼命驱赶，不能睡，一定不能睡啊！
至少，我得先把她救出去！
“老师 是老师么？”
耳畔响起黄美琪的声音，马煜威心中一震，睡意顿时消散了些，连忙说道：“是，是老师，老师在你身边，别怕。”
“老师 你 终于来救我了”黄美琪睁不开眼，口中喃喃低语。
马煜威鼓励道：“嗯，我来救你了，坚持住，老师一定会救你上岸的！”
“老师 老师 ”
身后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马煜威意识到下一个瀑布迫在眼前，低声道：“美琪，后面是瀑布，你抱紧我，千万别松手！”
“嗯 ”
黄美琪勉强答应了一声，两个人骤然感觉身体悬空，这种高速坠落的状态很难抱住人，若不是马煜威超乎常人的体魄，恐怕怀里的人早已脱手飞出。
“噗通！”
跌落之后，马煜威抱紧怀中的黄美琪，带着他挣扎着从水里探出头来，急忙问道：“美琪，你还好吧？美琪？”
怀中的人再次陷入昏迷，马煜威叹息了一声，两个人继续随着水波载浮载沉，朝下游漂去。
连续三个瀑布把马煜威摔的七荤八素，浑身上下被石头割的到处都是伤，方才流了不少血，他嘴唇惨白，近乎虚脱。
被冲到栈道入口的时候，马煜威的体力已经近乎衰竭，浑身上下麻木不堪，神志陷入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
很快，他们漂到了梯子瀑布的最后一道瀑口，也是最大的一道，此处分流汇总，河道收缩，距离岸边只有不到一米远，也是他们最后的求生机会。
怀中的人一动不动，似乎生机极为渺茫，马煜威无力拖着她游到岸边，只要放弃她，自己就有可能爬上岸，否则，恐怕两个人都是死路一条
要放弃吗？
放弃？
最后一刻，马煜威脑海里闪过跑马灯似的景象，
脑海里闪过彭旭的声音：“大哥，我还等你一起喝酒呢！”
随后是祝思涵的声音：“煜威，我快要结婚了。”
接着是虎子：“大哥，大伙都等着您带我们打天下呢”
可他们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马煜威伸出手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放弃吗？
只要松手，我就能活着
我想活着
思涵，旭 我想活着
想活着
濒死之时，求生的本能还是使得他退缩了，没有人是圣人，大家都是自私的，舍生取义，只不过是圣人之训而已。
他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师而已。
美琪，对不起…我尽力了…
就在他要松手的时候，脑海却突然闪过一句话：
“我的班主任老师马煜威，德才兼备，诲人不倦！我最喜欢马老师了！”
是林欣悦。
“马老师，我不会再退缩了，为了你，我一定要坚强起来！”
是肖峰。
脑袋里回荡起同学们的欢声笑语，自己当了二十多年混混，向来只有受人鄙夷的份，是大家眼里最恶心，最让人唾弃，最令人厌恶的社会渣滓。
没有人看得起混混，除了混混自己。
这帮学生很淘，很爱捣蛋，是一群熊孩子，可似乎，也只有这群学生，才会把自己当“人”看。
这半个月，和你们相处的
似乎还不赖。
马煜威嘴角上翘，脸上闪过一抹惨笑，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缓缓托起黄美琪冰冷的身躯，大喝一声，拼尽最后的劲力，猛然一推，竟然将黄美琪丢到了岸边！
看着仰面躺在岸上，两条腿浸在水中的黄美琪，马煜威脸颊僵硬，连笑容都已挤不出来，体内气血亏虚，一阵晕眩，身体虚脱无力，再也没有力气躲避河上凸起的岩石，耳畔响起“咚”的一声，脑袋猛烈一撞，整个人立刻失去了知觉。
我要死了吗？
没想到，我堂堂黑龙，竟然为了一个救小女孩而死
这种死法，旭，你不会笑我吧…
哈哈，真的是…太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