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镜（上）

    众人收拾停当又向山上进发。此时朝阳正升，云淡风轻，林间却异常宁静，听不见应有的鸟鸣声，透着诡异。

    已到山腰，只见前面立有一石拱，上面刻有“心镜”二字。拱门后柱石林立，石柱上刻有不同的兽首，有的面目狰狞，有的安详宁静。六人看了看，正要跨进去。欧怡然此时“哎”了一声，欲言又止，手上一番掐算，摆摆手，不再说话，随众人进入。

    刚一进入“心镜”，沐辰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雪铺天铺地，连眼睛都遮住了一间小屋矗立在白雪皑皑中，她有些慌张，又有些期待，她想跑过去，过膝的积雪却又使她举步维艰。她终于来到了小屋前，柴门紧闭，她一把推开，果然见到了母亲卧在病床上。她不知道此时是梦是回忆还是她真的回到了过去。她望着床上消瘦的母亲，泪如雨下，“谁，是辰儿回来了吗？”她赶忙擦干了泪水，强笑着走上前去握住母亲的手。“孩子不要恨你的父亲，他是个伟大的王，他亘古未有的君王，你也不能恨他，他给了你生命，至于我，我本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能陪他走过一段路，也不枉我在世上走一遭，这样的结局，也是我命中的定数，怨不得任何人。沐辰，记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你也有你的使命，我希望你找到，完成自己的一生。”“可是，母亲我的使命是什么？我如何才能找到我的使命？”“我不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孩子，但它一定是值得的。”“母亲……”“你的父皇不是你的使命，我们和他之间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不要生怨，他不值得怨恨，那会毁了你的一生。孩子，我为他做尽了所有值得的事情，所以，我没有遗憾。”

    沐辰的母亲沐丹，原本是个剑姬，虽剑术高超，仍然是奴籍，在前朝王侯家献艺，与歌姬舞女无异。如果没有遇到他，她会在年老色衰时籍籍无名的死去，连块墓碑也没有，她会随着她的卑贱化入尘土中，掩入黄沙，在世间留不下任何痕迹。她遇见了他，一个燃起她生命的男人。

    那年祖皇帝率领义军揭竿而起，引得枭雄四处，天下群雄逐鹿。那年他与黑旗军争夺江左，双方厮杀多日，不分胜负。那边朝廷的兵马虎视眈眈。双方决定坐下谈判，祖皇帝从容赴宴，席间主宾把酒言欢，好不快活，但一谈到江左，双方剑拔弩张，吵做一片，盛怒之下，掀桌子撂板凳，酒席也是一片狼藉。黑旗军首领下令宴席重开，随后又拉出一支歌女舞姬助兴，其间又上来一名剑姬。她舞剑极好，她的动作轻盈又矫健，仿佛是一只优雅的仙鹤在翩翩起舞。每一次剑锋挥出，都带着凌厉的气势，好像能割开空气一般。看着她舞剑，简直是一种享受。祖皇帝看的如痴如醉，眼里只有她的剑影重重，她的曼妙身姿。只见他大手一挥，“江左随你们处置，我退出江左，但是这个女人我要带走！”随手一指沐丹，沐丹一惊，手中长剑险些脱手。

    黑旗军首领听闻，喜出望外。赶紧将沐丹送别，生怕他们反悔。那时的祖皇帝孔武有力。他纵马奔驰，她揽住他的腰。这是一个要征服天下的男人，他是盖世的英雄。一马两人奔驰在夕阳下，远处大雁成行，落日滚圆，他们像是要跑进红色的太阳里。祖皇帝与她日夜缠绵，倦于政事。他无比贪恋她的胸，雪白，饱满，他说像白面馒头，他终于可以吃个够了。他喜欢枕在她的酥胸上不停的吮吸。他说，你就是我的天下，说要又压了上去，他向着她冲锋，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她瘫软成泥，任由他驰骋。他似乎忘记了他的义军正被朝廷围剿，是倦怠，是恐惧？

    那日她披挂皮甲，腰悬长剑，将萎靡不振的他拉到战阵前。烈日下，长枪林立，斩马刀在阳光下耀眼夺目。铁骑屹立，岿然不动。炎阳大旗迎风招展，呼呼作响。他想起了起义的那个中午，同样的烈日，他怎么能忘记当日的誓言？于是他重新振作精神。沐丹欣喜若狂，终于她不用再被将士们指着鼻子骂祸国妲己了！她苦思几昼夜，终于将毕生所学剑术编练成一套阵前杀敌术。祖皇帝将他麾前亲兵护卫队交由沐丹训练，她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操练，终于打造成一支重装大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