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田野
农田这边极少有人来,他们倒是配了一个导师,此人灰衣短褂,皱纹像沟壑一样爬满老脸,又有一些胡须接在上面,像老树倒下连根带出的根须,头发灰白,束在头顶,用一根树杈固定住,松松散散,就像这个人一样,随时要歪倒。
他第一次来到就说:“你们这两个倒霉孩子,不会来事吧,被弄到这来了,你们要是吃不了苦呢,就每天看看日出,喝喝茶,钓鱼也行,你看我这有野塘子,这野鱼味道好啊,煮出来的汤像奶一样白!”说着说着他似乎偷咽了下口水。“虽然我这荒芜了些,但是风景好啊,你看这茅草屋,晚上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星星,那星光顺着屋顶缝隙……,啊呸,顺着天窗洒落下来……”“可是,老师,那雨雪不是也会洒落下来?”林若木第一次见到老师有点怯懦,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哎,这些不重要,你就说美不美吧,星光,浮云,白月光……”说着说着自顾自的陶醉了起来。“还有这湖,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光十彩,这湖风舒坦啊,你看我这还有湖风的专用通道。”说着指着茅草屋墙上大大小小的洞,“这洞可有讲究啊,四面都有分布,保证你全方位无死角的享受到湖风,这洞的尺寸错落有致,湖风吹过的时候,这音律就随风而起!”说着说着就手舞足蹈起来。“远观有山,近处有水,脚下就是田野。你看这屋前老歪脖子树,夏天的时候,你两头一栓,吊个吊床,听着蝉鸣,睡个午觉,多惬意!冬天的时候,这边堆个雪人,这空地,多大的雪人都堆的起来,菜窖里拿个胡萝卜,往鼻子上一装,栩栩如生啊那叫一个。”边尘看着老师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看了看四处漏风的茅草屋,杂草丛生的田地,忍不住的说:“老师,这般风光,您在这肯定教了不少学生吧。”老师听到边尘这么问,悻悻说道:“啊,这学生不在多,法不轻传道不贱卖,我这一身本领只教有缘人。我看小伙子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身形矫健,龙姿虎步,只需老夫用心打磨,他日必成大器!”老师说着不由摇头晃脑起来。“但近日老夫用功过度,时不时的头晕眼花……”边说边瞟了瞟边尘,“毕竟年纪大了,若是能进补一下,必能恢复,教起学生来那也必是事半功倍!唉,只可惜这时节青黄不接,老夫纵想好生教导二位,也有心无力啊!”
边尘听闻,笑了笑了,掏出几两碎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请笑纳!”“哈哈,好孩子,那也……大可不必!”边说边接了过去,塞进怀里,正了正衣衫,正色说道:“边尘,林若木,既然你们有幸成为我的弟子,我就给你们立立规矩,首要一条就是不要打搅老师,老师很忙的,每天都要做学问到很晚,你们啊,要记住,鹿子说一切发于心,止乎善,啊,这个修行要修心。你们用心体会,多体会。这田地要用心搭理,修心不拘于形,一切皆是修为!”老师捋了捋他乱糟糟的胡须,高深莫测的说。随后一拍脑袋,“哎呀,晚了晚了,酒要卖……啊,不对,晚课要开始了!”边说边跳着要离开。“老师,等等,我们有事怎么找你啊”“哎呀,你这妮子,真啰嗦,不跟你说了嘛,不要打搅老师,你要实在要找我,你就问其他导师,问校工也行,我叫鹿凝天。”边说边边摆摆手不耐烦的走了。
留下边尘与林若木面面相觑,这大名鼎鼎的鹿鱼学宫竟然有这样的老师!难怪农科势微,渐渐无人问津,变成了边缘学科。遇人不淑啊,两人一时无语。两人商量了一下,边尘在林若木的指点下,开始修补茅草屋。先是在水塘里挖了些塘泥,边尘一脚下去,差点拔不出来,淤泥狠狠地拖住了他,脚在水塘里泡久了,也有些刺骨。边尘皱了皱眉头,他自小锦衣玉食,夏有纳凉冬有取暖,平日里也就练武受了些皮肉之苦,这等遭遇,实属头一遭。但林若木就在旁边,他不想被她当做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硬是一声不吭,伸手下去掏出一捧又一捧。这淤泥既粘人又压重,饶是边尘自幼练武也有些吃不消。干着干着就月上树梢了,边尘濯了濯足就上岸了。这茅草屋果然如鹿凝天所说,星光从茅草屋上洒落下来,星光点点,冷如白裢,又似云烟。两人踏着月色返回了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