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侣

    天色渐渐暗下来，衬着灰黄的路灯，艾伟生打量着夜市上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草药小贩，心里反复盘算如何用最高效的方法找到入道者徐明。

    这都江堰西街的夜市也是都江堰景区的一个组成部分，因为夜市背靠都江堰，空气里弥漫着都江堰的水汽，人呼吸起来特别有头脑清醒之感。相比成都天府三街每天被汽车尾气和雾霾包裹的生活大环境，艾伟生甚至开始盘算退休以后就在都江堰买套房子来养老了。

    这种鲜美的空气带来的良好感觉让他有一度差点忘记到夜市的目的是寻找徐明了。

    直到一声尖叫传来，打破了他的幻想。

    几步远的地方，一对穿着打扮特别时髦的青年小情侣正在和一个卖草药的中年大姐争执，小情侣是北方口音，嗓门很大，把大姐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

    “你这些堆着的草药不就是来展示的吗？我们仔细看看这么地了？啊！”女青年气势汹汹。

    “再说你这草药就算全部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钱啊！你唧唧歪歪个啥啊！”男青年在一旁补刀，嗓门已经达到直掀人天灵盖的地步。

    那大姐虽然嗓门小，但是仗着自己是本地人也毫不示弱，用都江堰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讲着道理“你们两个年轻人太不像话了，我这摊摊上的草药都给你们两个翻完了，翻就算了，还要用手去掐去摸，这些草药都是新鲜的，被你们这样蹂躏以后，卖相就不好看了！”

    “走了！走了！不理她了，卖东西还不让顾客看，有这个道理吗？哼，走了走了！”小情侣不想再和大姐纠缠下去，转身准备走人。

    那大姐冲上前去，一把拽住这对小情侣。

    “不准走！要把这些草药都给我买了才行哈！”情急之下，这大姐的口音已经完全转变成本地口音了。

    男青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一个拳头砸在大姐的鼻梁骨上，大姐的鼻梁上瞬间开出了一朵大红花，

    大姐立刻哭叫起来，更下大力一把抱住男青年的大腿，死也不肯松手，嘴里大声用本地话大喊着“打人了！打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这一喊之下，周围的小贩全部都围了上来，重重叠叠把这对情侣围了个密不透风。

    距离他们很近的伟生也被围在了这个圈子里面，想走也走不掉了。

    几个彪形大汉大概是那大姐的熟人，从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彪形大汉一把拽住那男青年的衣领，另外一个直接用手掐住那男青年的脖子，两人联手一起把这男青年拎了起来。

    那男青年本是个城市普通小青年，欺负一下女流之辈还算有点力气，但是在这山野蛮力大汉的手下完全失去了挣扎的勇气，眼见他的眼珠子立刻从眼眶里暴突突地鼓了出来，脸颊涨得通红，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嘴里只能发出“嗷嗷”的声音，两条腿吓得直哆嗦。

    那女青年眼见男朋友情况危急，早就没了刚刚的猖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着“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那两个彪形大汉毫不理会，反手把那男青年按在地上挥拳猛打。

    那女青年除了哭泣哀求以外，毫无办法。

    这女子由于长得有几分姿色，看热闹的几个当地闲汉就趁乱凑了过来，开始对着那女子风言风语地调戏起来，其中一个穿花衬衫的小平头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手摸着那女子的脸蛋，见那女子不敢反抗，更把一双大手往下移到女子的胸前揉摸起来。那女子大声尖叫，围观的人只是在看热闹，认为是外地人欺负本地人在先，所以无人施以援手。

    艾伟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忘了自己也只是一介程序猿书生，除了敲键盘之外，完全手无缚鸡之力。

    一股热血上头，

    他冲上前去，一把拉开那个小平头，甩手赏了小平头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平头一时懵了，捂着脸迟疑两秒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他嚎叫着扑向艾伟生。

    小平头的伙伴也跟着一起扑了过来，伟生立刻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毫无意外，接下来，他被按在地上一顿猛揍。

    几个彪形大汉各司其职，有两人分别按住他的手脚，另外几个人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砸在他的身体上。

    热乎乎的血从他的头上流淌下来，血糊了他一脸，嘴里全是咸咸的味道，他的眼镜碎了，

    群殴之下，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眼前发黑，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剧烈的疼痛下，他心里唯一的念头是什么时候这场殴打才会结束，但是他并不后悔挺身而出。

    如果这样死去，也挺好，至少，是因为一点正义才导致的意外灾祸。

    ”人终有一死“他在疼痛中默念着这句话，仿佛是他忘却恐惧的咒语。

    天色越来越黑，而他已经快要失去知觉。

    剧痛之中，快要消失殆尽的意识里那股清越的琴声又奏响在他的耳畔，那个年轻女子的哀伤美丽的面容浮现在他的面前，这次，他清楚地看到她眼睛上每根睫毛上都挂着晶莹的泪水，

    他感觉这些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变得湿淋淋的，但他已经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中完全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