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幻境
琴声的旋律开始改变,音律变得更加密集有序,
仿佛一颗颗小小的玉珠在玉盘上花枝招展地游走,又仿佛是年轻的高僧用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吟诵经文,
伟生原本已经开始消散的意识随着琴声又慢慢聚拢起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慢慢又有了呼吸和心跳,这琴声把水底和水面都完整地连接了起来,形成一个银白色的虚空天地。
各种颜色的花瓣从这片银白色虚空的天地之间片片飘落下来,窒息和痛苦在第一片花瓣开始飘舞的时候就开始慢慢消褪,花瓣以各种姿态在天地虚空之间聚合绽放,演绎出各种各样形状的花,
每朵花的形状却似花而又非花,浓烈馥郁的香味大片大片的伴随着这些虚空中盛开的花朵漫延在整片天地之间。
这种香味不是属于尘世的,她有一种直接香入骨髓的力量,伟生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现在都浸透了这种奇香,这奇香赋予了伟生重生的力量。他感觉此刻自己和天地万物完全合二为一,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一切好像都已经结束,一切好像又都还没开始,艾伟生知道这是自己真正的归处,他会永生永世都居住在这里,永生永世。
那个熟悉年轻女子的身影在这片天地之中变幻出了各种服饰和形态。
伟生的眼前浮现出了她一生中所有的形态,
牙牙学语的女童,天真烂漫的少女,妩媚动人的少妇到白发苍苍的老妇。
她每种形态都是好几个同样的她叠加在一起的画面,就如同电影特效似的呈现在伟生的面前,
但不管她以何种形态出现,她每次转过身来望着伟生的时候,
伟生的眼里都莫名奇妙地蓄满了眼泪水,就像一个巨大的蓄水池一样源源不绝。
泪水模糊之中,他眼前幻化出另外一个自己和那个年轻的女子在一起的多个画面,
奇怪的是每一个画面好像都是另外一个自己在焦急地等待那个年轻女子的情景,
在那个画面里另外一个自己穿着一件古代的长袍,戴着一顶古代的儒巾,
有一个碧绿苍翠的玉佩握在自己的手上,
玉佩整体雕刻成一只凤凰,凤头朝上,凤尾散开呈飞翔状态,凤嘴里衔着一颗紫色的明珠,
玉佩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把他目之所及的所有虚空全部照得亮晃晃的!
潜意识中伟生知道这一定是轮回中多年前的自己,
此刻的自己就像从身体里变化出来的一个分身,静静地站在这片虚空之中观看这些情景。
但是这些情景之中并没有展现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为什么要等待那个年轻的女子?他又为什么心底有这么大的忧伤?
他在虚空中迷失了自我,不停不停地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虚空在他的思考中就像万花筒一样不停的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态,
他在这些形态之中也以这些千姿百态的形态存在着,有时像巨兽有时像蚂蚁。
虚空什么形状存在他就以什么形状存在,他和虚空是孪生一体。
就在他完完全全迷失沉侵在这片虚空中的时候,
匡逸我的声音从虚空的天际方向传来
“艾兄弟,这首普庵咒你以为如何?“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把伟生拉回到陈设着三架古琴的客厅里,
眼前的一切瞬间烟消云散,原以为存在的一切现在都仿佛南柯一梦。
伟生不敢相信这幻境就这样消失了,那幻境中经历过的种种痛楚在潜意识中的恐惧还没有完全褪去。
他用吃奶的力气使劲眨了眨眼睛,没错,眼前是现实中匡家的客厅,如果真有现实存在的话。
他不甘心,又把眼镜摘下来,用衣袖使劲儿擦了又擦,再认真戴上,眼前仍然是匡逸我家的客厅。
匡逸我和杨乾一个坐着一站着,保持着曲子奏起来以前的姿势。
古琴“凤紫”前面的那炉香袅袅地燃着,这香味儿和伟生刚刚幻境里闻到的奇香似像非像。
伟生使劲抓了抓头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惊魂未定
“逸我老师,刚刚你弹曲子的时候我好像真的在一片大水里面经历了生死轮回,这些经历都是真的吗?为什么这曲子会让我有这种经历?”
“古琴琴曲的音律音韵本来就是天籁之音的一部分,上古大神伏羲造琴之时,引太初的混沌灵力和琴身合而为一,每一个音符从琴弦上弹奏出来的时候都带着天籁之音的原力。
有缘之人不但能够听懂这天籁之音而且可以从中感知到自己的过去未来。所以它的奏出的都是人自己的亲身经历。你在听曲的时候回忆起自己的累世记忆的原因是琴声唤出来了你灵魂深处的记忆。
这曲子或者曾是你累生累世弹奏过的曲子或者它也是你本身记忆的一部分。因缘巧合都是被这琴声唤了出来,所以这些经历全都是真实存在的。”
累生累世?艾伟生惊疑交加,他向匡逸我继续提问
“人转世轮回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我们会一世一世不停地重复这种循环?”
“你我生而为人,这个肉体的躯壳只是暂时盛放灵魂的容器。也就是俗称的“魂器”,上古另一位大神女娲造人之际,就把自己神识的一部分注入到造人的泥土之中,希望这人类虽是泥土所造,但这埋藏在泥土中的神识在累世修炼之后可以苏醒,回归神之境界。
所以,历代凡人中的高僧大德的修行都是对于神识的回归。
人虽然本身具足神性,但这需要漫长的岁月修行来剔除肉体中的泥土气息,而且你我都是普通凡人之躯,人生在世,短不过数十载,长不过百年,这肉体一旦毁坏,就要归于尘土。
但那灵魂的修行远远没有完成,它必定要苦苦寻觅下一个魂器才能更好地完成自己的修行,于是就有了一世又一世的轮回转世。
这轮回中会经历种种苦痛,爱不得,伤别离,生老病死等等,这些经历让肉体痛苦,但是让灵魂去领悟,一次又一次,一世又一世,神在轮回之外等待人的神性的觉醒,但是人在觉醒之前,并不自知。”
艾伟生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感觉自己似乎什么都懂了,再一细想又仿佛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懂,不过,懂与不懂都还不是他眼下最关心的问题,他殷切地望着匡逸我,向他抛出了自己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匡老师,我听你弹琴的时候眼前出现的那个女子是谁?从小到大她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想知道她是谁?”
“我还想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她和我之间我们有着什么样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