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有惊无险
这一夜，除了两个不足六岁的孩子后半夜熬不住睡着了，其他人彻夜未眠，就连瑾娘也跟着忙前忙后。
姐弟俩在院子来回踱步，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许悠悠：“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为什么还不睡？”
许延：“姐，你觉得我能睡得着吗？”
许悠悠：“……”
吕维道：“找个地儿坐下来等，你俩晃得我头晕。”
屋内痛苦的嚎叫声一声比一声高，直听的人心惊肉跳，哪里坐得住。
直到四更天，叫声突然停了，却没听见婴儿的啼哭，大舅母韩氏推门而出，泪眼汪汪地道：“孩子太大了，生产实在艰难，小妹疼晕过去了。文夫人让我出来问问……”
“问什么？你赶紧说啊！这种时候还卖什么关子。”吕维沉着脸催促。
“文夫人问，保大……还是保小。”韩氏说完，眼圈里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她捏起袖子去擦，糊了满脸鲜血。
在场众人的目光投向许悠悠。
许悠悠虽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遇事果决的一面大家都看在眼里，知道她是个能拿主意的。
压力到了许悠悠这里。
许悠悠熬夜熬得满眼血丝，没有等到弟弟或妹妹的哭声，反而等来“保大保小”这样的坏消息，顿时两眼一黑。
许延扶住她，喊了一声：“姐。”
“没事儿。”许悠悠借力站好，抬头看向房门，“什么保大保小，无能的人才做选择，我们家两个都保。”
她提裙进屋，跨过门槛，浓重的血腥气迎面扑来，场面对一个没有结婚生子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有些可怖。
五舅母蔡氏大惊：“你怎么进来了！你还没成婚呢，不宜看到这些，快出去。”
许悠悠刚要解释，就听文大夫道：“决定好了没有？情况危急，大人孩子都拖不得，再拖个一时半刻，孩子即使生出来了，八成也是个傻的。”
“文夫人，产道侧切可以吗？”许悠悠问。
“不行，孩子头太大了。”文夫人摇头。
“那您听说过剖腹产吗？”
“什么？！”文夫人听闻此言，因高度紧张而疲劳的眼睛睁到最大，多亏她行医多年，见惯了生死，不然非得被她的言辞刺激出心脏病来不可。
文夫人的情绪也只是激动了几息时间，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保小？剖腹取子也不是不行，只是……”
她看了眼双目紧闭的吕氏，产妇此时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打湿了的头发黏在脸上，说不出的可怜。
“如此一来，吕氏活不成了。”文夫人的叹气声中带着惋惜。
“能，我娘能活。”许悠悠道：“只要文夫人按照我说的做，我娘能活的。”
“我年纪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需要动刀的病症我治不了，你派个人把白大夫请来，或许他能一试。”文大夫为吕氏换了一片参，又给她扎了几针止血，这才起身。
许悠悠忙出屋，使唤弟弟许延和表弟吕鸿途去济世堂请白大夫，吩咐瑾娘去隔壁，将那些用来提炼桃花精油的装备消毒好了拿过来。
白大夫睡得好好的，被人从暖和和的被窝里薅起来，一脸不高兴。“女人生孩子，请我一个男大夫过来？”
许悠悠：“性命攸关，还请白大夫抛却那些没什么用男女大防，救我娘一命。”
白大夫叹气：“唉，医者仁心，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不过先说好，尽人事、听见命，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可不能去济世堂闹事。”
许悠悠说不会，白大夫这才提着药箱进屋。见许悠悠也跟了进来，没说什么，只让其他人退出去等待。
白大夫听了许悠悠提出的治疗手段，觉得理论上可行，接下来一个主刀，一个打下手，勉勉强强把这台简陋的剖腹产给做了。
挨到天色放亮，孩子的啼哭声与公鸡的报晓声一同响起，几个舅母喜极而泣，抱在一起哭。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吕维催自家婆娘进去看看，韩氏摇头拒绝：“悠悠说白大夫需要集中精力，不能分神。”
“啊？这……”
许悠悠送白大夫出来，塞了一个红封给他，“今日辛苦白大夫了，这些聊表谢意，您不要推辞才是。”
“诊金？”白大夫接过。
“这是给您的谢礼，诊金另付。白大夫先回去休息吧，我娘这边，可能随时请您过来看诊。”
白大夫心想自己也不容易，半夜被薅起来给妇人接生就算了，还是动刀见血的大手术，日后还需要随诊，也就没推辞。
他收下礼金，道：“许夫人失血过多，动了根本，需要好生将养，千万不能下地，以免伤口崩裂。等我回到医馆为其开个滋补的方子，你派个人随我去拿药。”
许悠悠唤来许延：“你随白大夫去一趟。”
白大夫走到大门口突然停住脚步，又折了回来，叮嘱道：“夫人怕是不能亲自喂养了，许姑娘还是趁早寻个奶娘吧。”
“好。”许悠悠学着古代女子的礼节福了福身，“多谢白大夫提醒。”
白大夫离开，几个舅舅、舅母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问东问西。
“你娘怎么让？还能活吗？”
“孩子是男是女？”
“小妹这次可遭了大罪了，你还管孩子是男是女，小妹儿女双全，这一胎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
亲戚们叽叽喳喳地，吵的许悠悠一个头两个大，她叹口气道：“都别吵了，我娘需要静养，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不得大声喧哗。”
大家噤了声。
许悠悠接着道：“大舅母您出去打听打听，哪家孩子到了断奶的年龄，寻个愿意来咱们家当奶娘的，管吃管住，一个月三两银子。家里的孩子可以送去蒙学启蒙。”
“五舅母，待会儿我给您列个食谱，您每天按照食谱给我娘做月子餐，食材要新鲜。”
“二舅母，二舅母呢？”
“我在这儿呢。”二舅母拨开人群，挤到第一排，等待外甥女安排任务。
“您去寻个生过孩子的，且手脚麻利的婆子来，照料我娘的生活起居。”许悠悠刚说完，瑾娘自告奋勇道：“小姐不必从外面请人，就让我照顾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