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转机
听了许悠悠的交代,许延掉头就跑,打算回家喊舅舅们过来。
许是一家人心有灵犀,吕维带着吕鸿途赶了来。
吕维远远便瞧见前方混乱不堪,心道不好。
父子俩拔腿就往前跑,接住迎面而来的外甥许延。
吕维急切询问:“你娘和悠悠呢?”
许延一把抓住吕维的手腕,心急如焚,“我娘和姐姐被一群乞丐围了,大舅舅快去救她们。”
吕维一听这话急了,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
他跑到牛车旁,一脚踹飞一个乞丐,瞪眼质问:“你们到底是乞丐还是土匪是讨饭还是抢劫”
“再敢上前一步,血溅三尺。”
吕维身形高大,常年干庄稼活儿,练了一身腱子肉,皮肤黝黑,发火时挑眉瞪目,像极了门神。
他将吕氏从马车上抱下来,交给大儿子,“你们走着回去,比牛车快,我断后,看谁敢跟上来。”
“大哥小心。”吕氏腿肚子打颤,开口说话时发出来一串颤音。
“知道了,赶紧走,他们可不是什么乞丐,看样子都是流民。”
“小姑,我们走。”吕鸿途护送吕氏回家,一路疾行。
许悠悠遥望娘亲和表哥拐进巷子,对赶车的车夫说了一句“攥好缰绳”,簪子戳在牛屁股上,老黄牛吃痛,发了疯似的朝前冲。
就听车夫嗷嗷叫唤。
许延拉上弟弟就跑,跑出几步,不忘回头喊吕维,“大舅舅,跑啊。”
舅甥三人一路跑回家,“砰”一声关上院门。
吕维靠在门板上大口呼吸。
“真惊险,倘若我和鸿途晚到半刻,你娘恐怕要被那群穷凶极恶之徒吓死。”
许悠悠也后怕,娘亲孕期走不快,这种情况之下,想逃跑都难。
她拍了拍怦怦乱跳的胸脯,给了吕维一个感激的眼神,“今天多亏大舅舅和表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人,说啥谢不谢的。”吕维缓过劲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叮嘱许悠悠,“秦家不是说江南那一带闹水灾,怕是有逃荒的过来了,你们以后尽量少出门。”
“嗯,我会让我娘减少出门的。”
“坐牛车舒服是舒服,速度实在太慢了,行的慢也就罢了,还有危险。”许悠悠想了想,道:“明天去牙行买辆马车。”
“啥买马车!”吕维震惊。
“大舅舅不必惊讶……”许悠悠将买马车的好处细细说与吕维听,吕维听后竟然没有阻拦,笑着道:“买马车好,明天我们就去牙行。”
许悠悠还惦记去济世堂一事,准备抓许延这个壮丁,然而许延心里有疑问未解,挠头沉思半晌,爆出一句惊天之语。
“南方气候温暖,难民不往南边逃,而是往北边逃,说明灾情已经很严重了,灾情如此严重,朝廷为何不开仓赈灾,难不成是国库空虚”
国库空虚代表着没钱拨付军饷,士兵饿肚子,谁有心思守家卫国。
许悠悠一边在心里默念“书没白读”,一把堵住弟弟嘴,“你可别乱说啊,当心隔墙有耳。”
有些话到此为止就得了,可不能让弟弟说出什么于朝廷不利的话来,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生在君主专制时期,手中没有权柄,想法忌太多。
许延扒开她的手,“姐,你堵我嘴干啥,我也没说什么不当言论。”
“我这是怕你嘴上没把门的,说些不好听的嘛。”许悠悠低头整理衣袖,对弟弟道:“我想去趟济世堂,你护送我。”
“去济世堂干啥”吕维问。
“和文夫人交流一下心得。”说话间,许悠悠打开了院门。
吕维和许延对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眼看着到饭点了,吕梦华从堂屋里出来,准备钻到厨房做饭,瞧见父亲、表妹、表弟三个一起出门了,生气。
出门也不知道和做饭的说一声,要不要做你们那份。
那厢,许悠悠到了济世堂。
白大夫见到许悠悠来了,心头一紧,眉毛微拧,警惕看着来人。
“许姑娘……”他指了指门外的牌子,耐心提醒。
许悠悠倒退至门口,仔细打量门口那块牌子,上头工工整整写着:许悠悠和畜生禁止入内。
啥意思这是?
许悠悠并未生气,折回堂内,脸颊带笑,问道:“文夫人在吗?”
白大夫眉骨一跳。
刚想回不在,一张纸递到他眼前,就听小姑娘恭敬地道:“这是吕家祖辈留下来的偏方,对女子之症有奇效,求白大夫代为转交文夫人手中,权当是……前几日气病文大夫的赔礼。”
学医之人从无止步,无时无刻都在精进自身,幻想自己能超越众多惊才绝艳的前辈,有所成就,在历史的长河中留名。
对于白大夫来说,未知的诱惑比已知的诱惑更令他难以抗拒,理智告诉他,那什么不知有用无用的偏方不能要,容易被师父逐出师门,可手不听脑子指挥,将方子接了。
此时此刻,许悠悠脑袋埋在两只胳膊里,感觉方子脱手,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只要方子到了文夫人手里,就不怕文夫人不为他们说好话。
“多谢。”许悠悠一抱拳,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白大夫遥望许悠悠的背影消失,垂头盯着手里的方子。
给师娘送去
师父不会生气吧?
不管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将方子给师娘送过去。
偷偷地……送去。
文夫人看了方子,万分惊喜,后背离开摇椅,坐得直笔。
“方子哪来的”文大夫看白大夫的眼神透着古怪,“不会是你开的吧?”
女子最忌男大夫看诊,尤其看这种难以启齿的病症。
白大夫回道:“师娘误会了,此方并非出自我手。”
文夫人追问:“那是出自何人之手”
她今年六十九了,从医五十四年,看过的女病人不计其数,最为擅长妇科,却从未见过此方。
“方子是许悠悠送来的,就是租咱们铺面开小食铺子那个姑娘,说是祖传偏方。”
“哦”我说怎么没见过。
祖传偏方啊,那就不奇怪了。
文夫人自是知道许悠悠的用意,她捏着手里的方子,思量片刻,摇头笑道:“罢了,看在方子的份上,老婆子我也要卖她个人情。”
说着起身,朝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