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出师不利
古代娱乐项目少,老百姓的精神娱乐活动极为匮乏,碰见有热闹可看谁也不愿离开,非要吃瓜吃个全须全尾,福来镇大集被看热闹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罕见地堵车了。
车夫怎么叫喊都没用,气得脸红脖子粗,可生气也没用,这种情况缰绳可不敢松手,就怕哪个不长眼的惊了畜生,畜生疯跑起来可是要出人命的。
乌泱泱的人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不是吴老太吗,这是又开张了?”
“她也是个可怜人,儿子儿媳死了,房子田产都被女婿霸占了,她一个老太太带着个孙子过活,没什么进项,才想出这点子,福来镇都快被他们祖孙俩讹遍了。”
“以后见了吴老太可得躲着点走,家里有多少钱够她讹的呀。”
议论声许延听见了,吕鸿运更是听得清清楚楚,震惊中带着几分怜悯,怜悯中夹杂几分愤怒,你说这人有手有脚的,干这种折寿的营生干啥。
吕鸿运拉上表弟就走,今天就不赔钱,爱咋咋地。
谁知吴老太一把抱住许延的大腿,哭得声泪俱下,趁其不备还往他裤腿上抹了一把鼻涕,可把许延恶心够呛。
吕鸿运弯腰,薅住吴老太的后脖领将人提溜起来,丢到一边,黑着脸道:“滚远点,我表弟是个读圣贤书的,不跟你一个老婆子计较,我可就不一样了,乡下泥腿子一个,惹恼了我,我真会凑人的。”
他举起拳头,嘴巴抿成一条线,挑眉瞪眼。
吴老太虽然浑,可她也怕死,双方实力悬殊,真打起来她也打不过,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撒泼打滚,改为低声呜咽博取同情。
“我们走。”
吕鸿运拉上许延要走,吴老太的小孙子嘎一声,整个人往后一仰,晕过去了。
“孙儿,我的孙儿你这是怎么了?醒醒,你别吓奶奶啊,你爹你娘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死了,我怎么向你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
吴老太哭得痛彻心扉,倒不似作假。
许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这对祖孙俩一眼,心软了。他扯住吕鸿运,小声道:“表哥,咱们不会摊上人命官司了吧?”
吕鸿运也头疼得很。
家里铺子要黄了,悠悠表妹好不容易帮忙想个点子,让他们兄弟俩来集市发传单,传单还没发出去几张呢,就碰见这种事儿,这可真是……老天爷都要砸他饭碗。
许悠悠挤进人群,就看到吴老太要哭晕过去的节奏,忙跑过去询问:“咋了这是?孩子没事儿吧?”
她的动作之快,吕鸿运想拦都拦不住,张嘴想提醒她几句,终是欲言又止。来不及了,表妹也演上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说,悠悠表妹拉过那孩子的手腕给人号脉,她会诊个屁的脉,要是有那本事,小姑生病了还用去济世堂请大夫。
许悠悠倒也不是诊脉,就简单测一下孩子的心律齐不齐。
话说这孩子瘦的皮包骨,一脸菜色,打眼一看就能断定营养不良,心律到没什么问题,就是心跳不够有力。
许悠悠收回手,安慰道:“别哭了,孩子应该无碍,可能是饿晕了,延儿。”她对上许延恐慌的眼神,“你去买两个红糖馒头,要一碗热水。”
“姐。”许延不好意思道:“我没钱。”
许悠悠扯下腰间荷包丢给他,“快去。”
吴老太太见到荷包,哭声戛然而止,望着许延的背影,醍醐灌顶般想明白了什么,一把薅住许悠悠的头发,大喝一声,“啊!原来你是他姐姐啊,你赔我孙子。”
这一举动把许悠悠搞得猝不及防,顺着吴老太的力道扑倒在地,就感觉头皮一麻,眼看着自己的发丝掉落在地,她惊呼出声:“我头发。”
这老婆子太狠了,动不动就上手,许悠悠气急败坏撑起身,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吴老太头一歪。
“你发什么疯,我在救你孙子,你却薅我头发。”许悠悠指着晕死过去的男孩道:“我都说了,他应该没什么事儿,饿晕了而已,你偏不信。诶诶诶,你不要动手,再敢动手,我手给你打折。”
千算万算,没算到会遇到疯子。
按照她的设想,吕鸿运和吕鸿途出来发传单,四文钱的一份儿的饺子应该会吸引一波客人;弟弟许延来集市搞春卷试吃活动,也能带动一波客流;可铺子进店率却不如预期,她就出来瞧瞧,没想到,客人都堵在集市,忙着看热闹呢。
她也是爱瓜之人,有瓜可吃不容错过,挤进来一瞧,吃瓜吃到了自家头上了。可对方孩子晕了,她又不能不管,没想到孩子的奶奶是个疯狗,见人就咬。
不仅咬人,还薅她头发,哎呦好疼。
吴老太哭骂道:“你们这群坏人,不得好死。”
许延买红糖馒头回来了,恰巧听到这么一句。
许悠悠本来还想着,把红糖馒头喂给孩子吃的,现在一点助人为乐的心情都没有,夺过弟弟手里的红糖馒头丢给吴老太,“你自己喂他吃吧。”说完拉着弟弟走了。
吕鸿运跟在姐弟俩身后,总觉得这事儿没有结束,心底生出浓浓的担忧。
许悠悠问许延,“你怎么招惹的那疯婆子?”
许延弱弱道:“不小心撞到了那孩子。”
她回头问吕鸿运,“宣传单发的如何?”
吕鸿运不好意思道:“还没发几张呢,这不就遇到了这事儿。”
她又问:“鸿途表弟呢?”
吕鸿运回道:“我们兵分两路,我来集市发传单,他去福来镇牌楼底下等着,遇上进镇赶集的人便发一张,我也不知道他手里的宣传单发完了没有。”
还好还好,这几人没笨到全聚在一块,不然今天就要折戟沉沙了。
许悠悠睨了一眼吕鸿运手里的传单,伸手道:“拿来。”
吕鸿运将传单递给表妹,只见表妹一挥手,宣传页在半空中洋洋洒洒随风起舞,有的都糊到车夫脸上了。
车夫揭开脸上的纸,正欲开口骂人,目光扫到有趣的图案,嘴角一抽抽,“看着还挺新奇。”
集市那头,众人见没热闹可看,呼啦一下全散了。
等人全散完了,吴老太摇醒小孙子,嘿嘿笑道:“给,红糖馒头,还热乎的呢,赶紧吃,吃完了咱们找包子铺掌柜领工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