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家庭作坊变流水线
正月十三，店里来了一个顾客，看上了店里的花签。
他抓到上菜的许悠悠便问：“姑娘，你们店里这些花签是从何处买的，可否告知，马上就到上元节了，正是卖花签的好时候，可我店里的花签都是老样式，顾客年年买，都看腻了，急需一批款式新颖的花签笼络客人。”
许悠悠笑道：“不是买的，是我们自己做的。”
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衣着不算上乘，但就福来镇目前的经济水平，他的穿着算好的了。此人谈吐不凡，目光炯炯，看着倒像个做生意的精明人。
对待这种顾客，许悠悠尤为上心。
男人惊讶道：“没想到，开小食铺子的还有这手艺。”
有生意上门，岂能错过，许悠悠面上笑容不减，唠家常般回道：“咳，这不是为了省笔装修钱，自己鼓捣点东西挂着好看，比专业做花签的手艺人差远了。”
做着玩的都能做这么好，还真是心灵手巧。
许悠悠放下盘子，继续道：“也多亏了我爹是个木匠，得空了就喜欢做些精巧的小玩意哄小孩子玩，我从小耳濡目染，就学会了，不然这笔钱还省不下呢。”
她嘴里说着不专业，可话里话外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我不专业，我爹专业啊，我从小跟专业的学，我自然也就专业了。
凡事商人都是精明人，他读懂了许悠悠的言外之意，笑道：“姑娘过谦了，我看姑娘这些花签做工精湛，签词精妙，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呐。”
许悠悠莞尔浅笑，“过奖。”
男人放下筷子，郑重问道：“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接一单花签的生意？”
成了成了，她的生意版图扩张到花签领域了。
有兴趣啊，怎么没兴趣，本姑娘可太有兴趣了。
可谈生意不能表现的太过积极，不然容易被甲方拿捏，许悠悠假装犹豫。
见她犹豫不决，男人缓和道：“也不着急，姑娘再考虑考虑。我这次回乡省亲会在福来镇待上半日，傍晚时分才回州府，若是考虑好了，就去槐花巷黄宅寻我。”
家住槐花巷，那他们岂不是邻居。
“能赚钱，我自然是愿意的。”许悠悠担忧道：“只是……”
“姑娘有什么顾虑？”
“我看黄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我们家没什么钱，怕您订单下的多，我们负担不起采买物料的费用。”
生意想做，就是没有启动资金，也不愿意垫付采购原材料的钱，要想订购我的花签，您得先付定金。
打钱，马上就给你制作起来。
一听这话，黄老板笑得嘴角咧开一些，哂道：“姑娘想空手套白狼，我可以这样理解吧？”
许悠悠尴尬一笑，“也不让黄老板先付全款。”她伸出一根手指，试探道：“先付一半定金，如何？”
黄老板爽快道：“好，我要做两千个花笺，一个花签十文，一共二十两银子。”十两锭的银元宝“砰”一声落在桌上，推到许悠悠面前，“这是十两定金，应该够你们采买物料了。”
这就拿到钱了？这么容易？
吕梦华简直不敢相信，表妹真能干。
许悠悠察觉到来自表姐的窥探，怕她把甲方爸爸吓跑，回头瞪表姐一眼，手不忘捞起银锭子，转头道：“黄老板放心，今天正月十二，正月十四未时交货，您派人来店里取就成。”
“好，就这么说定了。”生意谈妥了，黄老板了了一桩心事，这顿饭吃得格外香，眼中普通的饺子都觉得是珍馐美味。
小小的花签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生意，可州府有钱人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就喜欢这些精美的小玩意，这些小玩意能作为吸引客流的手段，值得花费些心思。
说来也巧，这桩让人头疼的小事，无意中就办成了，岂能不高兴。
他高兴，许悠悠也高兴，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咬银锭子，银锭子上留下一排牙印，“嗯，是真银元宝。”
确定钱是真的，她走到厨房，对他们的生意重新进行调整。
“咳，大家竖起耳朵听我说。”在场众人闻言纷纷回头，许悠悠压了压手，“也不必这般郑重其事，一边干活一边听我说就行。刚才我接了一单做花签的生意，咱们要在正月十四未时之前做两千个花签，从今天下午开始，所有人都要着手做花签。”
吕梦华惊呼：“两天时间做两千个花签，你疯了吧。”
“别急别急，我自有办法。”
“姐，咱们都去做花笺了，小食铺子怎么办？”许延道：“你可别说关门歇业啊，我们已经和各个店铺达成合作，你突然关门，失信于人，以后别想在福来镇做买卖了。”
“这个我知道，你听我说完呐。”许悠悠看向吕梦华，“梦话啊，用着你的地方到了，你这就回村一趟，请大舅舅和大舅母还有表哥表弟过来帮忙，不，把二舅母、三舅母、四舅母、五舅母也请过来。”
“小小一间饺子铺，哪用的了那些个人。”吕梦华发出质疑。
许悠悠解释道：“不是全来饺子铺干活儿，大舅舅和大舅母带着表哥表弟在饺子铺，其余几个舅母到我们家，跟着我们一起做花签。”
众人恍然大悟，她说的办法，原来是请亲戚帮忙。
没办法，谁让她这么会做生意呢，人不够用了，可不得赶紧摇人。
舅母快来，急，急急急急急。
吕氏不放心侄女一人回村，改由儿子回村请人，女儿去采买做花签的物料，她和侄女、秦继业留下来看店。
许悠悠和许延有别的事情要忙，没人去给各个店铺送午食，秦继业临时接到任务，提着食盒走街串巷，干起临时外卖小哥。
古代不叫外卖小哥，叫“闲汉”，奈何“嗦唤”太多，秦继业这个“闲汉”一点也不嫌，一下午下来腿差点没跑断。
许延办事效率出奇的高，往返用了只一个时辰，拉了两车人回来。这也多亏了吕家人给力。本质上还是几个舅舅在乎吕氏这个妹妹，才能做到随叫随到。
许悠悠采买物料回来，见人到齐了，心情大好，请一大家亲戚吃了饺子，边吃边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大舅舅、大舅母，你们俩这两天先盯着铺子，大舅舅负责跑堂和收钱，大舅母负责包饺子和煮饺子，表哥和表弟负责“闲汉”的活儿，给各个店铺送“嗦唤”。”
“二舅母、三舅母、四舅母、五舅母，你们一会儿跟我回家，我教你们做花签，工钱等回家了我在和你们细说。”
几个舅母笑道：“什么钱不钱的，现在不是农忙时节，地里头没活儿，我们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帮几天忙当玩了呗，哪能要你们工钱。”
舅母说不要工钱归她说，但许悠悠不能不给。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是嫂子和小姑这种关系，总占便宜不利于关系的维系，你得了好处，分几分利出去，大家都得了好处，自然皆大欢喜。
许悠悠安排完店里的事儿，带着几个舅母和表姐，再加上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回家。当然不能忘了带秦继业，还需要这人给花签题词呢。
一帮人呼呼啦啦啦回到许家新宅，小小的院子一下子挤满了人。
许悠悠把人分成四组，她和表姐梦华处理竹签，弟弟许延负责给花签抛光，秦继业负责给花签题词，娘亲吕氏、二舅母和三舅母负责打落子，其余两个舅母绑落子和打包。
在许悠悠的安排、监督之下，众人有序不紊地忙碌起来，小小的家庭作坊，已有了流水线工厂的雏形。
这两天大家日以继夜忙活，都没空喝上一口水，真是应了那句，“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张开。”
几个舅母手里忙着活计，嘴巴不停，家长里短的聊着。
“小妹你可能还不知道，何家老太太这几日忙着给何于相看呢，你猜怎么着。”
“二嫂你别卖关子，说说，后来怎么了？”
“哈哈哈……”二舅母咯咯发笑，都快笑岔气了，“就上次老何家来我们村闹了一次，被悠悠明里暗里那么一说，大家都怀疑何于有病，那方面不行。过年大家都走亲戚，这事传开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哪户人还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不能人到的二茬男人，当然是看一个黄一个，看一个黄一个，接连相看了七八个姑娘都没成，把何老太太气得呦，听说嘴里都起泡了，大过年的只能日日喝粥。”
“哈哈哈……她活该，让那老婆子欺负我们梦华，遭报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