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许幼枝来到浴室，看向镜面中自己通红的眼，她捧起凉水猛地扑向自己的脸。
洗漱过后，许幼枝顶着红肿的眼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呆坐在凳子上，像是精美的瓷娃娃。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抬眼皮，手指微微动弹，却又握紧。
“沈…辞…衍”
许幼枝用手轻碰着喉咙，慢慢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着。
明明都能讲话了，可她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她紧抿着唇，难过却快要泛出来。
&34;咚咚咚…&34;
一阵敲门声响起。
&34;阿枝，起床了没啊？该吃早饭啦，虽说今天是礼拜天，但也不能不吃早饭！&34;
许幼枝听到门外传来阿奶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紧。
她胡乱抹着眼泪，赶紧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还没等她完全准备好，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许幼枝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阿枝，起了啊，去吃早饭吧。”虞喃语气瞬间变得和蔼。
许幼枝轻声念着：&34;阿奶—&34;
虞喃微愣在原地，欣喜浮上脸庞，“阿枝，你已经可以说话了？
“太好了！我打电话跟你爸妈说下，他们听后肯定很开心。”
“嗯。”许幼枝点着头。
吃完早饭后，许幼枝跟着阿奶来到庭院，给盆栽松松土，浇浇水。
累了，就倒在摇椅上，风徐徐吹过，阳光被遮掩住，温度刚好不冷也不热。
许幼枝盯着枝繁叶茂的大树，她突然想到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可真的有神明吗？
或许有吧。
一片落叶顺着风飘落下来，扑到许幼枝的怀里，她发着呆，思绪飘远。
许幼枝跟着阿奶来到医院。
“辞衍—”
沈辞衍原本苍白的脸色如今已恢复些许血色，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他向前走了几步，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乖巧地喊着：“阿奶好！”
许幼枝跟在后面，勾唇浅笑着。
“沈…辞衍—”
“嗯？！”沈辞衍下意识应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欣喜地看向许幼枝。
他眼睛瞪的很大，满眼期待地问着：“你的嗓子？”
许幼枝微微仰起头，看着沈辞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地回答道：“已经可以说话了，就是语速有些慢，要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虞喃听到孙女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温柔地抚摸着许幼枝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也有三个字一块往外蹦！”
许幼枝听后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着，脸微红。
“辞衍，这地上的牛奶、水果、零食，是你之前的老板带过来的吗？”虞喃看向地面，出声询问着。
沈辞衍点头应着：“嗯，是岩叔带过来的。”
原本许幼枝提的袋子，被沈辞衍接了过去，他把袋子稳妥地放在一旁。
虞喃将保温桶放到桌子上，边用纸擦着桶上的水渍边说着：“那他还老挂念你的，之前我接起了你的电话，他问着你的情况，然后电话挂了没过多久就着急忙慌地赶到医院，来看望你。”
“少见的好老板啊！”
沈辞衍应声答到：“嗯，岩叔是个很好的老板，他教了我很多，对我也很好！”
许幼枝倒是不知道这一茬，她来的时候都没见到岩叔，都快忘了他了。
“辞衍，我炖了鸡汤，香喷喷的，可鲜了呢！你尝尝。”虞喃旋开保温桶的盖子，拿起一旁的不锈钢餐盒，用勺子盛了汤和鸡腿。
护工大叔坐在凳子上，跟生病的大叔在浅声交谈着，少有的眼带笑意。
—“这耙子可好挠痒了！”
—“是吗？那我也要买个。”
许幼枝把目光移了回来，只见沈辞衍捧着餐盒盯着她。
四目相对下。
沈辞衍显得有些慌乱，他快速移开眼，头都快埋到餐盒里。
她搬了一个凳子，跟阿奶排排坐在一起，扣着手，再抬起头，又垂下。
“辞衍，怎么样？好喝吗？”虞喃关心地问着。
沈辞衍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回着话：“嗯，好喝，谢谢阿奶！”
许幼枝低头偷笑。
等沈辞衍喝完鸡汤后，他用纸张擦着嘴，又拿了一张擦着手。
“我布置给你的学习任务，你都有完成吗？”许幼枝开口问着。
沈辞衍拿出习题册，放到桌子上，“嗯，都完成了，我有很认真地学的。”
许幼枝拿起习题册，轻翻开，里面还有红笔批改的痕迹，她欣慰地点着头。
“不错！正确率还挺高。”许幼枝从带来的袋子中拿出零食放在桌上，“这是奖励。”
沈辞衍眉眼带笑，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开口说着：“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快，可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在家静养就行！”
虞喃听后，停下手中动作，将针线都放在一边：“辞衍，你出院在家里，没人照顾你，阿奶可是不放心！到时候来阿奶家住怎么样？”
她停顿了一下，又立马补充说道：“再说了，你不是在准备入学考试吗？阿枝也好帮你补缺补漏！”
沈辞衍的父亲数罪并罚，被关押进去，短时间是出不来的。
虞喃知道这个情况的，很是心疼少年这些年的际遇，也把当作自家小孩看待，所以止不住地担忧他在家中的饮食起居。
沈辞衍躲闪开阿奶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他觉得已经麻烦阿奶很多了，再多，他就要还不起了。
他不想将这份恩情越欠越多。
“阿奶，谢谢你，这些时日也多亏了您帮衬着，但我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我保证。”他小心翼翼地说着。
虞喃轻声叹着，她知道也理解，眼中微闪着泪光。
“辞衍啊，你没有欠我们什么，反而多亏了你救下了阿枝，这对于我们全家人都是一个天大的恩情。”
“是阿奶要谢谢你！”
许幼枝紧跟着说道：“是呀，辞衍，多亏了你救了我！”
风轻轻拂过，将难言的情绪都扩张，吹到每个角落。
在相望无言中，又渐渐消散。
时间过得好快，一下就到月末了，再过两天又是新的一月。
天渐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