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身份的象征
此时慈恩寺内山的浮沉园禅房内，沉谧幽境，只偶尔传出的落子声，证明有人在此对弈。
园子里清风栩栩，几步一岗的卫兵们，如一尊尊石雕像，庄严肃穆，一动不动。
园子外是一座竹桥，桥的另一端，袅袅焚香，钟声潺潺，佛韵中掺杂着些许喧嚣。
因香客众多，慈恩寺修缮许多宿处，有捐香油钱便可入住的，也有交银子定住处的，唯有山寺最深处的浮沉园，再多银钱也住不进来。
这里是权势的代表，身份的象征。
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格入住。
金冠束发的美貌少年，踏着欢快的步调，从竹桥另一端乘兴而来。
刚想入内，被一名高大的蓝衣男子拦下。
男子身高八尺，腰佩长剑，神色冷峻开口，“请留步。”
“上穷，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哈，看清楚了，小爷你也敢拦。”段玉一撩发尾，潇洒打开折扇，满眼自傲。
怎么爷换了装备就不认识了，真没眼力见。
好不容易可以穿回男装，还不得可劲的展示他身为雄性的魅力。
“殿下还在与空垣大师手谈，不便打扰，还请段小公子稍等片刻。”
“一个时辰了，还没分出胜负？”段玉撇撇嘴嫌弃道。
“祭奠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闻言，禅房中的空垣大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殿下棋艺进艺良多，老衲恐不是对手。”
“大师谦虚了，要不是您顾及良多，早成定局。”每个棋子都想要保住，哪有这样的好事。
“阿弥陀佛，殿下心中杀戮太重，背负业障过多，放下执念或可海阔天空。”空垣大师很是替眼前之人惋惜。
之前探讨佛经时，他已然点拨过了，可惜未能如愿。
“大师慈悲为怀，凡尘俗事在你眼中皆是过眼云烟，一句不必强求，看似大爱，却也无情。”
说着邪魅一笑，直视对方一双似看透人心的佛眼。
“方外之人怎么切身体会世人的七情六欲，爱恨情仇。要是大师能将各中种种尝试一遍，或许心境还可升华。”
一句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也太”无理了。
一旁静默的小童，听了南宫慕离的话，一下子气炸了。师祖他老人家可是修道高僧，怎能如此侮辱。
小童气得连尊称都忘了，不过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一鸣，不得无理。”
“师祖，他他他”小童指着人的手被空垣一个眼神吓得瑟缩了回来。
“阿弥陀佛，老衲乏了，便不招待殿下了，殿下还请自便。”
说着闭上眼睛，转动手中的佛珠，念起晦涩的经文。
不再理会外间的种种。
显然也气得不轻。
“呵，不知大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未尝他人苦，怎劝他人善：你若经孤苦，未必有孤善：如若善有用，何来将军战，海清未河晏，恶欲永不散。”
南宫幕离踏着无畏无惧的步子，一字一句像是踏在人心尖，敲入人骨髓。
有些事必须用鲜血洗涤，有些人必须挫骨扬灰，太平表面下的龌龊，难道就不叫龌龊了吗？
自欺欺人罢了！
空垣大师拨弄佛珠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又无声无息的继续。
等一众侍卫、暗卫统统消失在园子，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纵然重获机缘又如何，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结局尚未有变。”
“师祖，您说什么呢？”
空垣直视着眼前的小弟子，“一鸣你可知错？”
“弟子，弟子”一鸣小童扑通一声，跪在了蒲团上，不知要怎么解释或者开脱。
“罢了，你且将清心经抄写十遍，回你师傅那边吧！”
一鸣小童十分的委屈，但也不敢多言，知道自己触怒了师祖，不由得撇撇嘴下去领罚了。
明明就是殿下不敬师祖，师祖反而还惩罚他，真是有理无处说。
空垣摇摇头，此子慧根欠佳，心性被凡尘俗世灼污，难有精进。
窗外的晴空上飘浮着几朵黑云，他的慧眼识穿透了黑云，望向了更远的深空处，那颗彗星若隐若现，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能不能改变必然的结局。
“阿弥陀佛！众生之相，无度无量，众法之相，舍利吾身，诸法空相，不死不灭，不垢不净”
看来他又得闭关了。
一路上段玉的嘴就没停过，一直碎碎念。
“这秃和尚就是事儿多。”刚才他可听得真真的，心中憋着一口郁气难受得很，不吐不快。
“慕慕，你说那老和尚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自己都办不到的事，说什么众生平等，一心向善，他这么善良，世上这么多恶人怎么不挨个教化，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偏还习惯性说教人，也不看看说教的是谁。”
说他可以，慕慕这么好，他眼瞎看不见啊！
快步前行的南宫慕离压根就没听到好友的碎碎念。
心中沉重，犹如压着千斤巨石，让人窒息。
深邃的眸子越加阴鸷，对老和尚的怨念似要化为实质。
明知要发生，却不阻止，甚至连提醒一声都没有。
没错老和尚的点拨让他察觉到了猫腻。
他算什么得道高僧，简直是笑话，住着皇家地，吃着百姓粮，却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鲜血染满大地。
想想前世风雨飘摇的大庆，在他死后，肯定瓦解的更加迅速。即便这样，他还企图教化他一心向善，他要善给谁看？
敌人吗？
简直可笑又可悲。
他所有的善良都丢在了前世，今生就让他与魔为伍。
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就算到最后避免不了生灵涂炭，伏尸百万，也好过任人宰割，屈辱致死。
既然变故始于今日，那杀戮就从今日开始！
他倒是要看看，对方到底安排了多少死士和后手。
慈恩寺最高的天绝峰上密密麻麻守了里三围外三围的禁军守卫。
各方势力齐聚一堂。
官员大臣齐齐跪了一地。
迎接他们的太子殿下。
“恭迎太子殿下祭天祖。”
“恭迎太子殿下祭天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