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利益
你能把饭局想成多大的神秘性，就代表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眼中的自己不是自己，你眼中的他人才是自己。
邱鑫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公司的司机想先送她再送我。
“菲姐，我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吗？”邱鑫真诚的问。
我皱着眉头看一眼表，后半夜了。
“为什么啊？”她不困么？我可是太困了。
“进公司一个多月了，我对你的看法改变挺多的，我觉得……你是可以帮助到我的人。今天看你在酒桌上大杀四方，我很佩服。”
大杀四方这个词，我是真没想到能用在我身上，我认为血雨腥风才更贴切吧。
哪个经纪人敢在饭局上大杀四方，这人怕是不想干了吧。
但看着她恳切真诚的眼神，我想要不去一次看看。一般人就算了，眼前这位确实是个实心眼。
邱鑫的家不大，很简朴，没什么装修，大白墙贯穿整个屋子，只有几个简单的家电。唯一亮眼的是一个透明展示柜里，上下五层摆满了奖牌奖状和奖杯，代表着她十年运动员生涯的辉煌和汗水。
俗一点说，这不符合我想象中运动员的生活水平。我一直认为穷文富武，能供出羽毛球运动员的家庭至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简直可以用贫寒来形容。
她给我拿过来一瓶矿泉水：“抱歉啊家里只有这种水。”
“没关系。”我本也不是挑剔吃喝的人，谁没过过苦日子啊。
“来看看我的卧室吧。”她微笑着邀请。
我走近一看，对门两间不大的卧室，竟然各自摆放三张上下铺。
“你这是……”我不解地问。
“我老家体校有来京城比赛的小运动员，没什么钱住酒店的，我都会让他们来我家住。培养一个运动员花销太大了，尤其是自费的那种，我想能帮就帮点。”
我点了点头，品格是高尚的。但我个人对这种做法保留意见。
“你想让我做点什么么？”我开门见山的问，我还是快点搞清楚她的用意比较妥当。
“菲姐，你是不是手上有许多体育产业的厂商啊，可以拉赞助吗？可不可以帮我给孩子们拉一些赞助或者宣传，帮助一下他们。我知道这个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一个人很难帮助他们更多。”
我无奈的搓了搓额头。
这一个来月的磨合，我大概也了解了邱鑫的为人，不敢说了解多深，单凭感觉，我认为她是一个比较有侠气的人。
就之前对她的负面舆论来说，她的性格可能会得罪人。
她同情弱者，她向下社交。
可无论是娱乐圈，还是我不了解的体育圈，我都不认为向下社交是明智的。
一个人，先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再把余力用在别人身上。
否则你的同情心只会拖垮你。
我冰冷着脸看着她。
“没得商量？”见我消极的态度，她瞬间没了刚才的亲切。
你看，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就算有得商量也不想商量了。
“邱鑫，我就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这个行为如果被李总知道，你猜他会怎么办？第二，中国十几亿人，从体育走出来的人有多少？”
她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说不出来话。
“需要我解释么？”我问。
邱鑫点了点头。
“第一点，一个赞助，背后是多少人的相关利益，凭什么无偿给你的人？你的人又能给这个赞助什么样的回报？慈善名头吗？这些虚名你认为有多少人在意呢？第二，中国这么多人，缺钱但有运动天赋的比比皆是，你能帮多少，能帮多久我并不关心，因为是你的自由。可这种帮助如果不能让他们获取荣誉或者变现，你的帮助只会阻碍他们及时掉头，去寻找其他的生存方法。做一件事情，不能光靠良心和善心。你得看两点，一是这件事对你是否有利，二是这件事对别人是否有利。”
她安静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我看错你了，我看你平时那么照顾手下的艺人，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她似乎开始后悔邀请我来到她家，看到她背后的秘密。
我笑了，反问她：“这点程度就受不了的话，那这个圈子也不适合你。娱乐圈很难看的，你要是想在这里挣钱，就得受着。”
她由刚才拘谨地站着，变成毫不客气的坐在我的对面，无所忌惮地翘着二郎腿，恢复了往死里的傲慢态度。
“就是说没得谈了？”她问。
这是什么态度？我很不理解她的脑回路。我刚才的肺腑之言她跟没听懂一样。
而且看起来她以后都不会配合我的工作安排了吧，之前对我客客气气的，是希望我能帮她。
从这个角度来看，还真是一个天真可爱的人呢。
“当然有得谈。不过前提是一定要保证泛华娱乐的利益为前提，我才能说服公司去做。”
邱鑫生气的别过头去：“利益利益，你们做事永远这样么？难道没有利益，就不值得去做了吗？”
这是什么清澈愚蠢的发言？我怎么觉得我跟她没法沟通了，我甚至自我怀疑，是我今天酒喝多了？
“我该走了，再说下去恐怕要影响你的心情了。今天我们都喝了不少酒，早点休息吧。等你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再跟我沟通。”
“菲姐，我以为我可以跟你推心置腹，无话不谈。”她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也许之前，她把我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我不知道她从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也不否认她美好的愿景，可这些与我有什么好处？她又从什么地方判断出我可以按照她的想法做事？
身处利益链条上的每个人，如果都跟她似的，这活就没法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