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初见
“老秦，怎么今天那么晚才来，我跟我孙女都下了两局了，你这老小子该不会主动认输不敢出来了吧”余同甫一手拍着他身旁的石凳一边唤着往这边走的秦沛山。
秦沛山拄着拐杖走过来，在余同甫旁边的石凳一屁股就坐下，一脸笑呵呵但是嘴上骂道：“你这老斧（甫）头，我那之前都是让着你，今天我孙子也在，这两小的就做评委，我看五局三胜，我看谁还敢包庇你”，抬着头示意秦末自己找地方坐。
石桌就四个凳子，秦末没得选，余尽欢突然被一股清冽阳刚的气味包裹着，晃神了一下，味道很好闻，像是阳光晒过的青竹香，让余尽欢一下子想到和爷爷之前住的院后那片竹林。
“老余啊，这我孙子，秦末，之前跟你说过他就是根木头桩子，还是闺女好啊，这小姑娘就是你时常挂嘴边的小欢儿吧”秦沛山精神矍铄，整张脸挂满了笑容，在说到秦末的时候还撇了撇嘴，颇有一副老顽童的样子。
“余爷爷好”秦末对着余同甫有礼的问候了一声，声音低沉又带着磁性，大提琴回响般，但是面上基本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刚刚是他说话。
余尽欢多看了他两眼，也没见他再说话。嘿，还真是颗木头桩子～余尽欢只好扬起大大笑脸，对着秦沛山甜甜的喊“秦爷爷好~秦末哥好~”
透过菩提叶的光照在余尽欢素面朝天的脸上，添了一层暖意，纯白色荷叶领的针织衫容貌把整张笑弯的眼尾似钩子，水眸干净倒着秦末的影子，秦末微微颔首，眼睛扫过她圆润莹白的耳垂就挪开了视线，面无异色却心想真乖，年纪小就应该主动打招呼。
“好好好，还是闺女好啊，你看秦末，五个字能当五句话说那种，太讨人厌了”秦沛山乐呵呵的羡慕着余同甫，手上边跟着重新摆棋盘。
棋盘刚摆整齐，余同甫就开口了，还带着丝傲娇“我今天给你留点面，让小欢儿跟你下，规则不改，你不用手下留情”，脸上一副耀武扬威。
余尽欢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只能脆生生的开口“爷爷~您前面还骂我这臭棋篓子，就不能让我在秦爷爷面前也留点面，秦爷爷您先下”，心下盘算着待会怎么多输几步才好。
秦沛山一听乐呵舒服了，手下动作推棋而出，心想这年头懂棋道的少之甚少，小丫头还懂棋待会教她个几手也不是不行。
可是渐渐秦沛山发现棋风完全是被余尽欢带着走的，虽然赢了三局但是也看出了端倪，对余尽欢更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秦末还真如他爷爷说的，木头桩子，若不是眼睛还跟着棋子动，估计都还不如说是雕塑，在最后一局的时候秦末的唇线微微勾了起来，眉梢微挑，余尽欢的最后一子棋就乱了，也不知道最后落在了哪。
白衣的秦末是带着那春日暖阳落入余尽欢心间的，黑衣的秦末却是在深秋的雨夜把余尽欢丢掉了。
余尽欢是被冷醒的，空调没开，窗户的风把纱帘吹得鼓起，将床尾被子拉起连头一起蒙盖住蜷缩起来。
已经很久想不起来秦末穿白衬衫的样子了，余尽欢很清楚秦末不喜欢她，更别说会爱她，可是那又怎样呢，不撞南墙余尽欢也会头破血流把墙撞破了继续往前走。
昏昏沉沉间余尽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宁舒儿灌药灌醒的。
看到余尽欢睁开的眼睛，宁舒儿把手中的杯子拿床头柜上，一顿激光枪扫射的话就出来了：“尽欢，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一天一夜！！！还发起了烧，电话还打不通，要不是我从外地赶回来你晕倒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余尽欢脑袋还发胀着，又把被子往脖子那扯了扯，声音哑哑带点讨好的歉意：“舒舒~我饿了，我去龙湾院那边收拾东西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
“行！你还知道饿！我”一听龙湾院，宁舒儿就熄火了，舍不得再继续碎碎念，看着余尽欢缩着头，只好忿忿的往外走，再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几个打包盒，有粥还有小青菜
摆往床上弄坎桌边念叨着：“你不能吃太刺激的，粥好几份但不能多吃，吃一点进去之后先把药喝了”
余尽欢乖巧腆着脸的模样，一边跟着宁舒儿的话一下一下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房间的灯光柔和暖暖。
跟晟景苑不同的是，秦末刚从机场出来，等下车的时候才发现是回到了龙湾院门口，看着眼前的这栋屋子连一丝亮光都没有，秦末抿了抿唇才想起前几天被余尽欢的摔车门。
手指捏了捏眉头，近半夜十二点了也歇了回老宅的心思。院子里的桂花树在深秋开的艳丽扑香，进了门秦末也没开灯，边走边松开领口跟袖口的扣子，屋子突然亮了起来，秦末眯了一会眼再重新睁开才适应上。
“呀少爷你回来了，先喝杯热牛奶吗，我再另外给你煮点宵夜”张妈从一楼拐角处出来看到有人吓了一跳才马上开灯，看到是秦末又温和的关心道。
秦末应了声好就转去沙发坐了下来，看着屋子才几天没见却觉得有了大变化，冷清暗沉，张妈把牛奶端上来的时候他才开口：“张妈，我书房桌面的东西没有动吧”
张妈愣了一下，还带点紧张，少爷是怎么了，以前他自己交代书房谁都不允许进去的啊，即使是打扫也是的他在场的时候进行，难道有东西不见了？脑子没想明白，也只能先回：“少爷，书房这几天都没有开过的，明天您在家的话我再上去打扫”
秦末面色沉沉，看不出有没有听满意，摆了摆手让张妈先去休息，不用弄宵夜了。
秦末那黑眸盯着那杯牛奶看，目不转睛发了一会呆，不知情的看着觉得尤为深情。
这份突然的不适应感以及自己刚刚说的没头没脑的话使秦末想不明白，不明白的情绪他就打算不理了，上楼直接就去洗漱。
第二天下楼秦末还是习惯性的往餐厅那边望去想点下头然后就出门的，以往娇软的嗓音喊着：“秦末哥早~”的声音没有出现
张妈手上还拿着豆浆出来跟秦末说：“少爷，吃点早饭再去公司吗？”手上把餐点推了推，继续说道：“少夫人已经几天没回来了，昨天我给她打电话还是关机的，少夫人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我还提前准备点她爱吃的菜”
秦末心里忽然一阵慌乱，还带着丝茫然，关机没联系上，那晚之后好像也没见信息，翻看着手机对话框还停留在早几天的信息上，嘴上冷硬的回道：“以后不要随便叫少夫人了，张妈你也回老宅那边吧，这边不需要麻烦你了，周末回去我会跟爷爷说”
“哎呦喂，这是怎么了，少奶奶不是说就是去朋友家住几天嘛，怎么上次来是直接就搬走了？”张妈一听就着急了，手在围裙上用力的绞着，还不知道让老爷子知道要怎么解释呢。
秦末放下杯子就往门口走了，换好鞋之后才留了一句“其他的别多问了，也不用担心，余尽欢都25了能有什么事。”
是啊，余尽欢25岁了，还过了一个多星期，两年前的承诺也履行完了，自己没什么做得不对的。
俗话说长兄如父，她叫我一声哥，身为长辈，我照顾得周到不就行了。
爷爷说什么25岁之后合适就结婚，结婚是什么？秦末从没想过，他觉得自己掌握好按照规划他可以比爷爷晚几年进秦州总医院的疗养部疗养。
要是秦爷爷知道他的想法都要赞他一句：“孝死了！”
余尽欢刚退烧恢复一点连头都没洗就被宁舒儿拉着出门了，美名其曰说要从头开始重新出发，说不藏私把自己宝藏的形象设计师给贡献出来，一把就拽进了造型店然后坐了快五小时，整个脑袋一点一点的钓鱼还不影响旁边宁舒儿叽叽喳喳说待会还要去哪哪的安排。
“哇啊，欢欢我的欢欢太迷人了，美到我的心巴上了，你要是来我公司我肯定捧你做顶流女王”余尽欢是被宁舒儿突然爆发的土拨鼠尖叫唤回神的
看到她的小狗眼眨巴眨巴的在她周围转完一圈又一圈，余尽欢忍不住就定住了她的肩膀“你给我都转晕了，大小姐我们这能回去了吗？”
余尽欢发色很黑，头发也很顺直，而现在一头及腰的大波浪一下子就把她的妩媚显得明艳动人，一般黑色卷发都显老，而在余尽欢身上，却是绝资天成，连卷翘的发梢一举一动间都透着无边风情，不点而朱的红唇是整张脸最艳丽的色彩，像一多娇艳欲滴的玫瑰。
宁舒儿看得有点愣神，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对着造型师喊了声：“凯迪直接从我卡上扣，顺便把你的眼睛收一收别盯着我的美人看”，拉着余尽欢直直的往外走了。
“回去什么回去，这才刚开始呢，你看看你这衣服素的，待会我先带你买衣服，以前的衣服全都丢了”
“今天不把商场买一遍你别想给我走！”宁舒儿喋喋不休，余尽欢低头看看了自己的纯色针织连衣裙，暗叹哪里素了，明明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
余尽欢一向在逛街这件事情上十次有十一次拉不了宁舒儿回头，认命的当好换装工具人，在宁舒儿十店九买的攻势下，连穿来的衣服都被勒令扔掉才终于结束要去吃午饭。
往餐厅走的时候抬头看到中央大屏放着代言人的宣传海报，是沈潇羽，之前跟秦末一起出席过酒会的一个女明星。
余尽欢多打量了几眼，没记住五官，眼睛里只有海报里沈潇羽戴着的那条钻石项链，余尽欢在龙湾院有看过那条项链的照片，那时候还以为是秦末打算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毕竟接近了25之约，心里忽然就有点刺痛。
宁舒儿预约的餐厅在凌星商场的最顶楼，整个商场的主楼最高有199米高，在顶楼露天做的是全穹顶透光的设计，夜晚灯光弥漫的时候由下而上来像一个璀璨明珠，凌星取名也来自‘会当凌绝顶，手可摘星辰’之意。而餐厅只接受会员预约制，有专属的观景直达梯间。
边往梯间方向走余尽欢边用手扯着裙摆，嘴上“嗯嗯，好，听你的”敷衍回应宁舒儿的碎碎念，往前走的步子一下被扯住了耳边也安静下来，余尽欢踉跄了一下回头一脸纳闷的看着宁舒儿：“怎么了？我敷衍得太明显了？？”
宁舒儿抬了抬下巴不说话，示意她往前看看。
余尽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顿住了。
前面拐弯处一排西装履革还点头哈腰的人，而其中被点头哈腰的那个正是秦末，标杆般笔挺的身姿，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还是一副既往的黑色衬衫，搭配着浓郁绛蓝色暗纹的领带，浑身是凌厉锋芒的气势，深邃黑眸往余尽欢身上扫了一眼，这一扫似不经意又流转千回。
余尽欢此刻身上内里穿了一条玫红色长至脚踝的短貂绒吊带针织裙，裙摆在一侧直接开到了靠近下臀三公分的位置，露出纤纤玉腿随着裙摆若隐若现，领口刚好盖住那丰满处，上半身贴身勾勒出的曼妙曲线和盈盈一握的细腰连同宽松西装外套被金属腰带松垮着扎着，玫红在她身上如花盛开，更添容颜绝色，在秦末视线扫过来的时候眼眸低垂想盖住内心的紊乱。
宁舒儿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余尽欢才抬头对着秦末那边方向淡笑了一下，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拉着宁舒儿就往旁边绕逃也似的离开了。
秦末视线跟着她的背影只看到跳跃的发丝甩起的弧度以及发光发亮的小腿消失在弯角，轻皱了下眉，看着身后的那帮人眼睛也撇着余尽欢那边方向，心间就升了一股怒气，将手上的外套一丢到助理董平身上，冷声道：“让他们都散了，回公司”
董平交代了两句，加快脚步跟上秦末，问道：“秦总，要么先用餐吧”。
秦末第一次看到余尽欢穿这样艳丽的衣服，别人穿可能会带一丝风尘，在她身上却是相得益彰。
满脑子是刚刚玫红倩影，想把人抓回来又觉得不合适，明明没事怎么连张妈电话也不回一个，不像话……那裙子也不像话……
“尽欢，不怪我！！我不知道秦末今天会在这的，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刚在空中餐厅落座宁舒儿喝了一杯水之后就举起三根手指头自证。
余尽欢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心里也压下了兵荒马乱，拿着菜单随意翻着笑道：“没事，又不是仇人，以后当路人就可以了，b市你要找个不是秦氏集团旗下的商场估计也不好找”。
资本家的世界干不过。
宁舒儿把身子往余尽欢这边一凑，八卦问道：“我发现他看了你好几眼，欢啊，你说他是不是……”
“把你那嘴脸给我收收，人视察可能是看我背后的灯箱够不够亮，柱子有没有歪吧”宁尽欢嗔了她一眼把话给打断了，估计没什么好词…
余情未了？暗生情愫？
算了吧，病这一遭，余尽欢打算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了，以前总盼着有一天能把他的冰融化，却忘了冰融化成水还是渗冷得很，还冻伤自己……
宁舒儿噤了声，眼睛往四周看了看才说：“秦爷爷知道吗？”
余尽欢：“迟早知道的吧”
菜一上终于把宁舒儿的嘴给堵上了，余尽欢吃了几口就只捧着杯水往东面最高建筑看，那是秦末呆最久的地方，而余尽欢从未踏足过。
收回思绪，余尽欢为了把宁舒儿接下来的其他安排推掉，提出：“待会你陪我去买车吧”。
宁舒儿不乐意了：“买什么啊，我那么多辆你拿一辆去开就行了，待会还约了spa呢，我们一起放松放松，晚上再去want会所那边，结束了就直接上龙吟山那看日出，我都安排好了！你别不听我的！！”
听着一串安排余尽欢头皮都发麻了，只能木然开口：“你的车都太张扬了…”
宁舒儿的细眉扭了起来，双臂环在胸前，包子脸鼓了鼓：“车可以买，但是晚上你还是要陪我，后天你跟我一起去d市，反正你最近也没其他安排不是，不然免谈！”
余尽欢挑了挑眉说：“我下周去古斋院，不知道谁说桃花丸快吃没了”
一听桃花丸宁舒儿咯噔站起来，连忙殷勤的帮拿包帮拉开凳子，还半抬着手含着腰示意余尽欢扶着。
狗腿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主我们先去看车吧～”宁舒儿谄媚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