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衣服和月亮
早晨，郁宁和比郁景然醒得更早。
外间传来玲珑叠被子的声音，按理来说，接下来玲珑姐姐就要出去洗漱了，正当郁宁和要叫醒郁景然时，玲珑姐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珠帘之后。
她往里面张望两眼，看二公子还没醒过来，便先去做好自己的洗漱。
“阿景！快醒醒，玲珑姐姐起床了！”
郁宁和晃了晃郁景然的身体，把他给晃醒。
郁景然蒙了两秒，眼睛呆呆的望着帐顶，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别人的屋子里。
“太舒服了，之前我都是醒得很早。”郁景然掀开被子穿鞋，“我这就走！”
“等等！”郁宁和拉开自己的衣柜，从里面取出自己刚入秋的衣服，“这两件贴身的衣服你拿去穿吧，别人如何对自己不要紧，自己要爱护自己才是。”
郁景然已经走到了窗户边，一脚踩在凳子上，明显看得出他在犹豫要不要收下。
郁宁和塞在他怀里：“你拿去穿吧，里面的衣服别人发现不了的，今天晚上我还在这里等你！记得别被人发现了，这可是我们的秘密！”
“好，谢谢你二公……宁和！”
郁景然热泪盈眶，动作利落的翻身走了。
走到郁景然熟悉的小路上，他抱着那两件看上去好干净的里衣，感动得哭成了泪人。
呜呜呜！宁和哥哥真好，世上是有好人的，宁和哥哥就是神仙转世！
郁景然一边哭一边回到自己的院子。
周福住的那间小屋子关着门，看样子周福还没醒。
冬天事情少，周福也起得晚，有时候还会叫几个小厮来他的屋子里玩，吵吵闹闹的，郁景然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因为周福说郁景然不可以进他的屋子里，周福是下人，他是主子，会玷污了他的脚。
郁景然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主子，没有主子会吃稀粥野菜，甚至半个月不沾腥荤，但是周福说不让他进去那就不进去吧，周福和自己相依为命长大，他非常信任周福。
郁景然小心合上自己屋子的门，把怀里那两身干净的贴身衣物拿出来。
好干净，还有好闻的熏香！
说实话郁景然有点不舍得穿，他用自己干枯瘦小的手掌摸过衣服的襟口，像是对待神圣不可侵犯的一件宝物。
郁景然很讨厌郁家，但是他不讨厌郁宁和。
可恶的郁清本！张荷仪！都是他们害死了小娘！
郁景然站在原地，眸光变得憎恨！
小娘死的时候自己就在她的床边，这个院子里的人怕小娘身上的疾病传染到他们的身上，能走的都走了！
小娘每日吊着一口气在床上哀怨，喊着不如死了解脱，有时候那目光瞪着郁景然，活像是要来索命的鬼。
张荷仪让府医来看过，留下了一张方子就走了，这个方子用药昂贵，小娘攒着的银钱只买得起一副药。
郁景然哭天喊地，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他去求郁清本、去求张荷仪，只得了一句生死由天就没了下文。
在这个世代，谁会为了一个毫无依靠的妾室出钱出力呢，妾通买卖，甚至算不得人。
郁景然失去了他的小娘，其实小娘对他早些年是很好的，只是这一两年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脊背发凉。
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孩子对母亲的依赖是天生的，郁景然一如既往喜欢自己的小娘。
小娘死后，只有周福还陪着自己了。
所以在郁景然眼里，周福是为数不多对自己好的人。
……
暖香阁。
郁宁和还在洗漱时郁行安就来了。
他用绢布擦脸，变戏法似的眼前一下出现一个人，穿着雪白绣云纹圆领长袍，带着丝丝雪气。
“今日起晚了？”
郁行安蹲下，接过他手中的绢布，仔细擦拭他未擦到的地方。
“昨夜睡不着。”郁宁和紧闭双眼，鼻子脸蛋擦得通红，“阿兄，你睡不着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
郁行安沉吟片刻：“很少，偶尔睡不着就去庭中看看月亮。”
“那我也去看看月亮。”郁宁和双手搭在郁行安肩上，在他把绢布丢进水盆里后，驾轻就熟地滚入他的怀抱，“可是下雪呢，没有月亮。”
“想要月亮吗？”郁行安抱着他，共看庭院里的积雪。
“阿兄有办法摘下月亮吗？”郁宁和满脸雀跃，眼神亮晶晶的。
郁行安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郁宁和的眼睛如同明亮的星星般闪烁着光芒，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呵护他。
郁行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人儿柔软的脸颊。那触感如丝般顺滑，令他的指尖仿佛沉浸在一片温柔的海洋之中。
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情不自禁地亲吻了一下郁宁和那白嫩的脸蛋。
这一吻，如同一道闪电般击中了郁行安的身体和心灵。他的血液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僵住了。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郁行安想了很多，但时间只过去几秒。
“嗯，阿兄给你摘月亮。”郁行安眯眼微笑，“等阿兄回来。”
“好！”郁宁和一点也不在乎郁行安亲了自己，注意力全被月亮吸引了。
郁行安的心中略微有些不爽：“只挂念月亮？”
阿兄吃醋了。
郁宁和忙搂着他脖子：“没有没有！也挂念阿兄呀，月亮没有阿兄重要！”
“口说无凭，我怎么信你。”
郁行安扭过脸，实则无形之中的尾巴翘到可以上天了。
“拉钩。”郁宁和伸出小指，“阿兄我们拉钩。”
“就这个？”郁行安合理怀疑郁宁和在逗自己玩儿，他那个小脑袋转得可不比自己差。
“那好吧。”郁宁和收回手，在郁行安脸上亲了一口，“这样可不可以？”
“……勉勉强强吧。”郁行安将头转回来：“时辰不早了，阿兄先走了。”
郁宁和抱住他，用孩子声音讨乖：“阿兄，宁和想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