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姐弟
“瑾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她。在她三岁的时候弟弟出生了，不幸的是她的母亲在生产时大出血离世了，更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弟弟此时也检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电话里李知意缓缓讲述着。
“面对死去的妻子、患病的儿子的双重打击下，瑾的父亲逐渐染上了酗酒的恶习，他开始变得无所事事，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
自瑾记事起，她的父亲便是终日醉醺醺的状态，由于母源性的疾病，她的弟弟自小抵抗力差，时常发烧感冒，对于父亲的漠不关心，瑾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突然有一天，她的父亲一改醉汉模样，满脸笑意地给她们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女人。父亲让她和弟弟一起叫那个女人妈妈，女人也是一脸温柔地打着招呼。
就在瑾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因为这位女士的加入变得好起来的时候，现实狠狠地捏碎了她的幻想。
最初女人还是耐心地对待两姐弟，不多时就暴露了本性，她开始和瑾的父亲终日争吵，开始压迫咒骂这两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克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瑾为了生存下去，变得逆来顺受。每当大人们爆发争吵时，她便会带着瘦弱的弟弟躲到房间里，害怕得不敢出声。
终有一日，在弟弟又一次高烧卧床急需要去医院时，瑾的父亲却喝得酩酊大醉，无论瑾怎样摇晃床上的父亲，对方都没有回应。她只能祈求那个正在看电视嗑瓜子的女人能够带弟弟去医院。
“以前也是这样啊，忍一晚就好了，再说了救他干什么，救他有什么用，死病秧子，死累赘”女人冷漠地说道。
瑾跪在地上百般哀求，女人觉得吵得她心烦，推开瑾走进房间，还把门反锁了起来。
无论瑾怎么敲门，对方都没有打开房门。
瑾无奈地来到弟弟的房间，发现其正痛苦地蜷缩着，敏感的瑾觉得弟弟这次的病状和往日完全不同，她没有办法只能用被子卷起弟弟，背着他向医院去。
天空灰暗，电闪雷鸣，很快又下起了暴雨。
年仅十岁的瑾背着弟弟，在雨中蹒跚着。她凭着记忆在可见度极低的雨夜摸索着医院的方向。
“姐姐我好难受啊，全身像有火在烤一样”
“没事的弟弟，很快就到医院了，不要担心”
“姐姐，有人在向我们招手，那是妈妈吗？我们的妈妈吗？”
瑾听到弟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姐姐，妈妈，是妈妈，她来接我了，她要带我离开这里。”
“弟弟不要离开姐姐，不要”瑾带着哭腔祈求着，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终于瑾的眼前出现了白色的光，浑身湿透的瑾带着弟弟来到了医院。
弟弟被送去了抢救室，瑾坐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抢救的时间很快，当白大褂叔叔叹息地走出门，对她艰难地说出结果时，瑾的意识一片空白……
瑾的父亲仿若早有准备一般，知道一切之后，与女人离了婚，并草草地为弟弟举办了葬礼。
瑾在弟弟的坟前坐了很久，她发誓要离开这个令她无比窒息的环境，她要出人投地，替弟弟精彩地活下去。
后来瑾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当地最好的中学，并且获得了教育局拨款的全额资助。然后她又不负众望地进入了湘南大学最好的专业，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回过那个令她伤心无比的家，也没有再见过那个令其无比失望的父亲。
在大学里，瑾凭着要闯出自己一番事业的信念以及极佳的天赋一步步成为了大家交口称赞的女学神，甚至在第二学年就担任了学生会副会长，但她依旧没有开心过，她曾告诉我自她十岁起她的内心便是一片灰暗了。
弟弟的逝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辈子的潮湿，更何况是亲历了一切的瑾呢？原生家庭的遗憾、对那个女人的恨、弟弟的离去，都在那场雷雨夜，带走了她的寄托。也因此，每到雷雨天，她就会陷入失去弟弟的回忆，孤独会占据她的内心。她会陷入深深的自责，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坚持一点叫醒父亲、为什么不更强硬地要求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更快一点把弟弟送到医院。
但是突然有一天，她开心地找到我，说她看到了一束光照进了她的生命里，她的人生好像不再只有学习和工作，她现在有了新的目标新的梦想。
小年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吗？”
李知意说道着停了下来，轻声地问道。
此时的李双年沉默了，他回想起第一天见到苏元瑾时对方的失态，每次看到自己苏元瑾眼神里的欣喜，对待自己不同他人的温柔。
“是的，都因为你啊小年，你和她的弟弟长得太像了。她经常会绘画出弟弟长大后的模样，想象着如果他正常长大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她和我说你的出现，是老天爷看到了她的努力，哀其不幸，将弟弟又送回了她的身边。”
“今天也正逢雷雨，往常出现这种天气我都会去陪瑾的，但今晚突然有事情走不开，我担心她，所以打电话想问下她。结果电话一直没人接，这才打给你想看看你还在不在她身边。小年，你还在听吗？”
见电话那头的李双年迟迟没有回应，李知意出声询问道，但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复，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呼呼的风声、脚踩在水里发出的声音、雨水淅淅沥沥落下的声音，以及时不时雷声。
……
青志协社团办公室。
雷击破坏了社团大楼的电力系统，黑暗中的苏元瑾再次陷入了失意的状态，她的眼前仿佛再次浮现了当日大雨中自己背着弟弟的踽踽的身形，以及医生摇着头皱眉的神情
“弟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元瑾此时抱着腿蜷缩在办公桌下，眼神充满着彷徨迷茫。
“轰隆”一声女孩愈发变得不安，她的头深深的埋到了腿上。
伴着雷声，李双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借着闪电的光一眼便看见了无助孤寂的苏元瑾。
“姐姐”雨水早已把李双年的头发打湿，他哽咽地喊道，接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坐在地上的女人，慢慢地蹲在她身边。
苏元瑾缓缓抬起来头，看见来人的面庞，立刻就抱住对方。
“弟弟你回来了啊！”
“是的，我回来了，姐姐你不要害怕哦，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李双年抚摸着女人的额头，轻声说道。
女人听了浑身一颤，好像忽然失去了力量一般，软软地依偎在李双年怀里，在他耳边轻轻问道“所以这次你不会离开姐姐了对吗？”
“姐姐这次我不会走了，不会离开你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李双年温柔望着这个美丽的女人，眼神里满是怜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