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言尽于此
“岂可等佛主降临再处理！”
大德菩萨还没接话，阿耶罗汉便怒道：“此等败坏佛心之法，怎么能让其存在，我等佛门弟子，自当齐心勠力，共诛此獠！”他把手一指，先是指向了神威罗汉，可很快就把手指轻轻一挪，指向了苏文。
神威罗汉之前便以武德充沛著称，如今晋升为菩萨，在场中的己方之人当中，恐怕只有红莲菩萨才能挡得住对方的怒火。至于阿耶罗汉罗汉，挨上一拳，怕就不行了。
“红莲菩萨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聚贤菩萨此时也迈步走开，冷眼看着阿耶罗汉。
阿耶罗汉顿时心惊。
聚贤菩萨素来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这种感官，与他之前所修的枯禅所造成的形象有着一定的关系，这种形象并没有随着聚贤菩萨最近的面貌发生变化就能有所改善。相反的是，正是因为聚贤菩萨的全新变化，所有人都清楚，他的法力有了实质性进步，变得更不好对付。
“贫僧僭越。”
阿耶罗汉赶紧认怂。
虽然已确定他和聚贤菩萨处于不同的阵营中，一旦对苏文发起绞杀，必然会与聚贤菩萨为敌，可他清楚认识到，自己绝非聚贤菩萨的对手，这样的麻烦，还是交给红莲菩萨应对更加合适。
聚贤菩萨还是冷冷一笑。
“琉光佛主苏醒在即，佛旨很快就会下达。”红莲菩萨只是抬了抬眼皮，淡淡一句，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这话既是对聚贤菩萨说的，同样的，也是对己方阵营的人说的。
闻此言，阿耶罗汉便不再说话。他很清楚，若他还拎不清，要红莲菩萨这时候就动手，红莲菩萨的确会动手，但很可能反手就是给他一个大逼兜，将他脑子给敲出来。这里再怎么说也是聚贤菩萨的道场，对方人多势众，又是主场优势，一旦开打，那是绝对的劣势。
如今双方势同水火，一旦动手，绝不可能会有留情的可能。想到这里，阿耶罗汉背后便有冷汗冒出。他此时才想到，刚才他的言行里蕴藏了多少的风险。
幸运的是，聚贤菩萨一众还是相当克制，借此机会对他们大打出手。
“善哉……”
就在此时，一声佛偈远远传来，响彻整座道场。
“我已闻此子之言。”
“琉光佛主！”
听到这庄严肃穆的声音，众人心神凛然。
都知道琉光佛主会从沉睡中醒来，对苏文所宣说的佛法进行评判。可没想到的是，琉光佛主竟然会这么快苏醒。
“在我所见，所闻，所传闻的佛法中，并无此等佛法。”
琉光佛主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此子所宣之法，便是邪人心说，乱法之法，不可听，不可闻，不可见！当诛之！”
“？？？”
听到此话，正沉浸于佛力洗涤身躯灵魂的苏文顿时愣了愣。
“我宣讲的佛法是乱法？有冇搞错？！”
苏文顿时心生怒意，哪怕被佛法浸润之下，也克制不了心中怒火。
不说《心经》的空明见性，也不提《金刚经》梦幻泡影，《楞严经》便是警示苍生“末法之时，邪师说法如恒河沙”，乱法丛生。然而这样警世之经文，却被倒打一耙，说成乱法之法，这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佛法！
“你没读过听过，是你孤陋寡闻，怎么能说它是邪人心说，乱法之法？”
苏文抬手便指声音来处：“你这佛主，见识太浅，器量太小，如何成的佛！”
这话可是非常严厉的质疑，甚至是亵渎了。
“放肆！”
红莲菩萨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琉光佛主已为苏文的佛法下了定论，便宣告了苏文的下场。
而苏文的逆反之言，更是自寻死路之举。
无须琉光佛主亲自出手，他自然愿意代劳。
“口吐亵渎佛主之言，宣说乱佛之法，汝之罪愆深重，当诛伏法！”
红莲菩萨叹息一声，手指一点，一道金光便朝苏文轰去。
“不对吧。”
神威罗汉，不，此时已是神威菩萨轻喝一声：“禅师之法，正大光明，怎么可能是乱法？”
他手作拈花之状，便捏住了那一道金光。
“……”
看着在神威菩萨手里的的金光，红莲菩萨神色大变。
这可是他菩萨道的无上威能，只有他才能收放自如，没想到的是，神威才刚刚晋升菩萨，便能轻易降服他的力量！
“或许……”
他心弦微颤了一下，脑海里不可抑止地想到，或许苏文所讲的经文，不完全是糟粕。毕竟他仔细感悟之下，也看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成佛之道。
“不！”
旋即他便斩断了这一缕心念。
世间只存在一真佛！此外一切种种，都是邪魔外道！
“魔障乱我心神！”
他瞥了苏文一眼，冷笑一声。亏苏文细说了五十伏魔之法，却在他心底成功种下了心魔，果然是好手段！
他两手捏成镇魔印，朝苏文轰出，又召出本命红莲，朝神威菩萨头顶震落！
他成为菩萨已数百年，一身高深的佛法，还在聚贤菩萨之上。
神威菩萨固然是金身阿罗汉出身，可在菩萨境，却还只是个菜鸟，在此道威能之下，仓促之间，不可能有反击的余力。
“红莲！”
只是这时，他身边的聚贤菩萨身后大放光华，法相显现，是一棵半枯半生的高大菩提树。
这便是他面容异于常人的原因，他参悟的便是真佛涅槃时菩提枯荣之道，最终修成正果。
如今揣摩了苏文所讲的经文，他道行精进，更胜以往。
菩提树现身之后，便拦下了红莲菩萨的法相，红莲宝座。
有了聚贤菩萨出手，神威菩萨便从容挡住了袭向苏文的一击。
只是苏文脚下的高台，轰然倒塌，余威激荡之下，形成了一个数丈深的大坑。
“聚贤、神威、大德……尔等何故袒护外道邪法！”
只是半空之中，琉光佛主庄严的声音响起：“尔等可是受邪法所惑，速速改邪归正，回归本源，免得堕入魔道！”
“琉光佛主。”
神威菩萨双手合十，仰头说道：“苏禅师所言之法，正大光明，慈悲磊落，空明见性，是我佛门正法，哪怕不是真佛言传身教，出自禅师自身感悟，也足当吾教新经，岂能将其视之为邪魔外道！”
他声音无悲无喜，刚刚晋升菩萨境，道心空明通达，琉光佛主阶位上的压制，在他身上并不明显。
“汝坠入魔道已深！”
一个嗔怒的声音从云端深处响起，随后金光大作，隐隐中有无尽梵唱之音在周遭响起，身穿麻衣，披着土布袈裟，眉心有一点金光的琉光佛主从中走出，周身散发着琉璃般的光彩。
他一出现，苏文便感觉心脏遭到重击，剧痛不已。
“爹，不要看他！”
地支的声音在苏文心里响起：“他现在的形态，不是您可以看的！”
苏文心神凛然，果断低头，甚至把眼睛闭上。
谁能料想，琉光佛主竟然以神话状态出现？如此强烈的超凡力量扭曲之下，苏文若盯着多看几眼，就会被对方的佛道之力彻底度化，成为琉光佛主虔诚的狂信徒。
“这家伙……真阴险啊！”
苏文在心里腹诽。
在他看来，琉光佛主这样的行为，跟那些打不过对手就释放出自己失控状态的超凡者一样，目标都是想给敌人造成精神上的污染，借此重创敌人。
但苏文转念一想，便觉得自己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毕竟琉光佛主成佛多年，身边也是相近的超凡者，不会被他如此状态所影响，此番苏醒降临，以最自然的状态出现，无可厚非。
只是很快，苏文就意识到，是自己的想法太天真。
他分明看到聚贤菩萨，神威菩萨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仅是他，就连菩萨们对琉光佛主此时的状态感到警惕。
而且……他也发现，几位站在这边的菩萨，也释放出浩瀚佛力，将自身威能提升到了最强状态。
“这下好了……”
苏文苦笑一声，这样一来，不管他看谁，都会受到对方力量污染的可能。
“禅师，我那件锦斓袈裟有阻绝外力影响的能力，将汝之浩然之力注入其中，能阻断我等影响。”
神威菩萨见苏文一脸苦状，开口提醒苏文。
“多谢菩萨提醒。”
苏文大喜。
他虽然知道锦斓袈裟是一件宝物，可却没有仔细研究过具体都有什么能力，只当成一件防御物品使用。
果然，抓住袈裟一角，缓缓注入浩然气之后，苏文便发现袈裟光华大放，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淡青色的屏障，隔绝周围的佛光。
苏文这时抬头，看清楚了琉光佛主的面容。
是个身材高大，五官饱满，满头肉辔的圆满佛道之士。
只是看到琉光真佛眉心那一点金光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双目刺痛，不敢再看，移开了目光。
“见过佛主。”
尽管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可聚贤菩萨几个还是遵循了礼仪，对着琉光佛主行礼。
“尔等兢兢业业，恪守规律数十，数百年，为何因听了此子之邪法，便背叛我佛正道，妄信外道？”
琉光佛主一声沉喝：“此时悬崖勒马，改弦更张还能有悔过的机会，贫僧言尽于此，尔等作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