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林江晚一直记得它，毕竟她想要养狗已经很久了，只是碍于自己没钱才一直作罢，所以始终心心念念着对周子彦的大狗。
现在倒是真的遇见了，她心里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就差冒出粉红泡泡来了。
她默默蹲下身跟它对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萨摩耶，眼里满是好奇，只不过林江晚跟它对视得有点久了，差点变成斗鸡眼。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骤然有点想伸出手摸摸它的冲动，但是林江晚深邃的眼眸里有浮光掠过，目光错落着顿了一顿，然后落在它身侧的几颗石子上。
那个……林江晚突然间福至心灵，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面上浮现一丝尴尬。
刚刚好像是因为自己踢的石子砸到它了，林江晚的心间陡然生出一股愧疚感，又生怕这只大狗误会自己对它怀有恶意，只好默默掐着自己想要撸狗的手。
它又开始小声地冲着林江晚叫唤，黑汪汪的大眼睛沁着眼泪，像要引起林江晚的怜惜，嘴里止不住地呜咽。“呜呜……”
这他妈好一条心机狗。
这女人真是好骗。
——小助手默默窥屏，做出了以上几条评价。
夜间的晚风有些微冷，再加上宛如小孩子啼哭的叫唤声，虽然她知道面对的是萨摩耶，但这两样奇怪的因素加成下，不得不说，这个环境还是有点渗人。
林江晚暗自摸了摸自己遽然生出的鸡皮疙瘩，她又突然间想起来初中学过的文言文，其一犬坐于前，大抵就是这样了吧，林江晚支着下巴默默地想着。
也不能说狗仗人势，但是周子彦看起来也不是多落魄的样子，怎么这狗过得这么艰难呢，林江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顿时就有点生气了。
这狗有主人跟没主人根本没两样，还不如留给她来养呢，林江晚想了想，从自己怀里摸出林濯缨之前给自己的手帕，但面对受伤的萨摩耶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小助手倒也没有继续因为刚才的事情继续跟林江晚掐架，毕竟林江晚往日都是一副主心骨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苦难跟痛苦可以难到她似的。
现在看到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小助手倒是有了一种心软的感觉，“——伸手，”
林江晚愣了愣，听话地伸出手，然后感到掌心一重，看着突然凭空出现的两瓶东西，表情有点微愣。“这是什么？”
她默默地低头，仔细阅读起了瓶身的注释文字，是碘伏消毒液跟宠物防腐生肌散。她稍稍惊讶地半张着嘴巴，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东西，指尖微微泛白。
小助手一看就知道这人是缺乏急救常识，突然间也有了林江晚也不过只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屁孩的实感，也想着不再跟她较劲了，不如送佛送到西。
“你先帮它消毒，接着消毒完帮它上个药，你不用太担心，”小助手的话语顿了顿，语气很不自然地安慰她道。“这伤口并不大，过几天就会自己好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不、不是……”林江晚没想到这个破系统对狗的态度都比自己好上一百倍，明显意识到它应该是误会了什么，连忙为自己辩解道。“这些我都懂啊，我也是有正常常识的人类好不好？”
小助手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所以呢，你要说什么？”
林江晚不习惯陡然改变态度的小助手，只觉得它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她说话说得有点太快，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就是怕它咬我，”林江晚有点不好意思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摸摸自己的鼻尖，迟疑地小声坦白道。“我暂时不想得狂犬病。”
……它的感情究竟是错付了，小助手沉默了，现在这里有两条狗，是谁它不说。小助手暂时按捺下自己想要跟她要钱的冲动，温声劝着林江晚，“它真的不咬人，相信我！”
“真的吗，你不会故意骗我送人头吧。”她这才将信将疑地帮着大狗处理起了伤口，动作很是小心翼翼。
的确跟小助手说的那样，它真的不咬人，好像能够明白林江晚想要做什么似的，还大大咧咧地趴在地上，把受伤的那只爪子伸到她面前。
……狗都比仿生人懂感情，林江晚在跟小助手的斗智斗勇当中已经摸索出来如何背地里说它坏话不会被发现了。
当然，被发现了她也不怕，大不了就是再来吵一架。
久病成良医，可能是林江晚以前自己给自己处理得太多次了，导致她的动作十分娴熟，她表情专注，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加剧了它的痛苦，还动不动观察着自己会不会下手太重。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林江晚因为紧张导致额间都出了一层薄汗，她大大咧咧地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忍俊不禁道。“你好乖啊，”
“呜呜嗷嗷，”萨摩耶的尾巴摇得很欢，高兴地叫唤起来。
它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林江晚心都快化了。
凑近了些看也不是多脏，估计是因为这狗到处撒泼的缘故，导致雪白的毛发都脏染上了乡间的泥土，估计是不拆家会死的性格。
它还用脑袋拱了拱林江晚垂着的手掌，林江晚大而圆的眼眸不由得微眯，内心更加柔软了，脸上的表情也连带着温和了几分。
“你有名字吗，你有家吗？周子彦是不是对你很不好？”林江晚温声细语地自说自话。
“也是，他要是对你好的话，怎么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林江晚现在倒是没有怕得狂犬病的担忧了，伸出手去牵它的爪子，跟它絮絮叨叨得说着话。
“要不你换个主人吧，不如跟我怎么样？”虽然林江晚给它治伤的药都是小助手好心给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给别人画饼。
“我会给你买好多玩具，会给你买很贵很贵的进口狗粮，也可以给你一个院子撒欢，怎么样，心动了吗？”
小助手怀疑她上上辈子应该是个印度人，因为这人画的饼不仅大，甚至还会飞。
“好不好？”林江晚温声哄它，像是不怀好意的狼外婆，“要不要跟我走？我会对你好的。”
狗狗对此一无所知，还歪着头看着她，温驯地跟她开始玩起了握手游戏。
小助手觉得此人大概会变脸，对自己是一副丑恶的嘴脸，对着小狗又是另一副嘴脸，但还是觉得自己眼睁睁地不能看她拐卖动物坐视不管。“那个——”
林江晚奇怪地问。“你又怎么了？”
“我之前劝你养狗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流浪狗身上有病毒跟细菌？”
“是啊，我知道啊，”林江晚点点头，她的记忆力还没差到这种地步，自然还是记得自己前几日说的话。
她疑惑地扬眉，不太明白它为什么旧事重提。
小助手可以说是深受打击，没想到自己被这个巧言令色的女人给骗了，只觉得它跟林江晚之间出了一个叛徒。“你不是说过你害怕得狂犬病吗，所以只想云吸狗吗，”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了，你看它，多可爱呀！”林江晚觉得它简直是在考验自己的人性。
说过的话哪能一直作数，面对这么乖巧的萨摩耶，谁又能狠得下心拒绝呢，反正她是不能的。
小助手听了只想给她两拳。“可是你养狗之前是不是应该问过家里人的意见呢，”
林江晚骤然被问倒了，像是被人迎面扑了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欢喜跟期待，不大高兴垂着的脑袋，薄唇微抿成一条直线。
“可是……”她下意识地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眼里有些迫切的微光。
小助手自认自己也是半个家里人了，直接投了反对票，词严令色地打断她的话。“没有可是！”
不说别的，就这种能够拆家的大型犬，小助手觉得家里那五百个同心结肯定难逃毒手，它还指望着林江晚把同心结卖了，早点还上自己帮她借的花呗。
没错，小助手是开通了花呗给她买的同心结，也能算对她有情有义了，但它对此闭口不提，不为别的，就是怕这人知道了还能这样，肯定又要搞出别的幺蛾子。
说实在的它并不想上失信名单，所以才一直催林江晚还钱。
林江晚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同时也觉得它说的话颇为在理，一时间有点左右为难起来。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她现在必须得考虑家里其他成员的感受，自己不能私自做这个决定，贸然带它回去的话不仅是对家里人的不负责，同时也是对狗狗的不负责。
“对不起啊，我今天不能带你走。”林江晚又伸手摸摸它的脑袋，被萨摩耶那样近乎恳切的眼眸长久地注视着，她莫名生出一种自己在做很残忍的事情的错觉。
林江晚觉得很不妥，毕竟自己都给出承诺了。
她黑色的眼珠子微转，在思考着要怎么办才好，低着头跟仰头看向自己的萨摩耶对上眼神，林江晚心神一动。
她简单地用手帕在它那只没有受伤的小腿处打了个结，就当是个标记，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它的后背。“你乖乖的留在周子彦身边，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就接你回家。”
“汪——”它歪头，短促有力地叫唤了一声，可能是对眼前的人类失去兴趣了，又或者是卖乖卖够了，萨摩耶拍拍屁股就撒泼地跑走了，留给林江晚一个背影。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直到看不到它的身影之后，林江晚怅然若失地转过身，打算顺着来时的路回家。
但是这条路，怎么说呢，你来的时候，跟回去的时候，其实是不太一样的，白天的时候，跟晚上的时候也是不一样的。说这么多理由是因为，林江晚走到一半的时候，苦逼地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快来救救我！！！”
小助手没理她，小助手现在又恢复到了高冷孤傲的状态，除非还钱之外，其余事情一律免谈。
安能摧眉折腰事小助手，使我不得开心颜，林江晚跟它之间还有夺狗之恨，想着自己并不能轻易向这个邪恶势力低头，所以她很有骨气地选择自己多走几遍。
在林江晚来来回回第三次走过相同的路口的时候，小助手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不会问我吗？你嘴巴长着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吃饭用的。”林江晚说话间十分理直气壮，毕竟自己并没有说错它的用途。
小助手呛住，然后默默给她当起了导航。
哼哼，人工智能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向人类低头。林江晚暗自偷着乐，但表面还是要表现出“还好有你，幸亏有你”的感恩神色。
幸好小助手不知道她心里是这样子想的，不然又要跟林江晚生气了。
她顺着小助手给的导航走了好一会儿，远远地就看见不远处巷口有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影，被月光拉长得有些细长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看起来有一些诡谲跟鬼魅。
现在的视力倒是很好，要是换成她以前那个五米开外就分辨不清楚人畜的眼睛怕是看不出来那是姜沅。
“阿娘——”林江晚脸上立刻扬起笑意，远远的就冲着姜沅叫喊着，然后小跑着到对方面前，亮晶晶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对方。
……她还是改不了叫她阿娘的习惯。
姜沅心神微动，半张脸隐在黑暗处，林江晚有点看不出她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
因为跑步的缘故，她双手撑着膝盖，半弯着腰在喘息，林江晚明显气息有些不稳，“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嗯，我等你好久了，”姜沅一开始也被突然冒出来的林江晚给吓了一跳，但看她一直在喘气，连忙拍着她的背让她能够舒坦一些。
“你出去了好久，”姜沅微抿着唇，“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有灯光亮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呀，”林江晚笑着凑过去挽她胳膊，非要挽着林林江晚的胳膊跟她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
姜沅比她高出许多，为了配合林江晚的步调，贴心地放慢了脚步，而林江晚对此一无所知，还是傻呵呵地旁敲侧击着家里是不是需要一个看家护院的战斗力。
“什么战斗力？”姜沅觉得她像是话里有话。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家里只有几个弱女子，怕是不太好，”
林江晚本来想要来个迂回套路，没想到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沅立刻打断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再说了！”
她不解地歪着头看着突然变成河豚的姜沅，突然间像是脑袋里的灯泡亮了，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你想哪里去啦？你不会以为我是要劝你再嫁吧？”
“啊？”姜沅表情微愣。
“我只是想问你，我可不可以养一条狗。”
姜沅沉默了。“……可以，但是你养的，你要自己负责收拾。”
“好耶！！！”林江晚高兴地原地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