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秦蚺四岁独自放羊
秦蚺在雪兆河那边的一座大山里面度过了漫长的童年时光,直到五岁时方才回到七平村开始上学。
在此期间,他一直借宿于一堂舅家中,而这家恰好位于半山腰处。
有趣的是,这座山正是之前(二十二章)里面提及过的金子山,它坐落在守望坡对面极远处。
金子山与七药山齐名,但有所不同的是,金子山由一群高耸入云的山峰所组成,并非像七药山那样呈现出绵长的山脉形态。
从山上下来需要花费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想象得到,金子山里的道路必定崎岖难行、举步维艰。
然而,秦爷从那七药山下来却只需短短三十分钟。
一座偏偏倒倒独特的木屋。
这木屋完全由坚固而古老的木材精心打造而成,仿佛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整个木屋看不到一堵土墙或石头墙,只有那些历经岁月沧桑的青瓦点缀其间,基本的电力系统都没有。
这栋屋子孤独地挺立在半山腰,四周环绕着宁静的氛围。
屋前屋后,目之所及皆是干旱的土地,这些旱地勉强能够种植一些产量不高的玉米和土豆。
由于山上的气候条件对农耕并不十分不利,所以只有这两种农作物能够在此艰难生长。
山上不仅缺乏水田,连平坦的道路都难以寻觅。
下山的路途崎岖且漫长,既耗费时间又需要付出巨大的体力。
即使能购买到大米,但要将其背上山也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
因此,秦蚺的舅舅一家人长期以来都以玉米面为主食。
秦蚺的舅舅一家四口,有两个儿子,都十几岁了,全都辍学在家闲着,什么事情都不做,整天游手好闲。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舅妈对秦蚺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只要家里有点好吃的东西,舅妈总会特意留给秦蚺吃,然而面对眼前这些吃的,秦蚺却提不起兴致来——尤其是那难以下咽的玉米面。
这里每隔五天便会有一次集市。
每逢此时,舅妈总是早早起床,背上一筐筐沉重的玉米,徒步走下山去售卖。
然后用卖玉米换来的钱买些大米回家,如果还有剩余的零钱,舅妈也不忘给秦蚺捎带几个美味可口的米粑粑回来。
用餐时分,家中总共五口人,但只有秦蚺能够吃到香喷喷的白米饭;而桌上摆着的瘦肉和鸡腿,则全都是先给秦蚺吃。
正因为如此深厚的情谊,才使得秦蚺在成年之后仍数次返回山区探望舅妈。
赶集路途遥远且艰辛无比,一趟就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下山需要两个多小时,上山同样也要耗费两个多小时之久。
每天清晨天色尚未破晓之际,舅妈便已踏上下山之路;待到夜幕降临、伸手不见五指之时方才摸黑回到山上。
据秦蚺回忆,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仅随舅妈下山去过区区两次而已。
毕竟舅妈既要背负年幼的秦蚺,又得肩挑沉重的玉米,实在太过劳累不堪。
自那以后,舅妈便再也未曾带秦蚺一同下山了。
在秦蚺的记忆里,舅舅仿佛永远离不开那片土地。
他整日忙碌于田间地头,不是替他人耕种,便是悉心照料自家的田地。
无论春夏秋冬,他总是早早出门,披蓑戴笠,肩扛犁耙,赶着老牛与小牛,辗转于大山的每一个角落。
舅舅和舅妈笃信一种神秘的宗教——神教。
在他们的观念中,生病无需求医问药,而是依靠自身独特的疗法就能痊愈。
他们坚信,神教信徒死后将不会坠入地狱,而是能直达天堂享福。
然而,后来秦蚺逐渐了解到,这个所谓的神教不过是个虚假的骗局。
幸运的是,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秦蚺并未遭遇疾病困扰。
否则,若真按照舅舅和舅妈所信仰的方式去治病,后果恐怕不堪设想。想到此处,秦蚺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每逢天空开始下起瓢泼大雨的时候,舅舅不能外出耕田,由于家中并没有安装电灯,舅舅就会选择在那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煤油灯或者蜡烛下面,开心地逗着小秦蚺一起玩耍。
在众多玩具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铁茶缸特别引人注目,舅舅竟然能够神奇地隔空将这个铁茶缸吸走,这让当时年纪尚小的秦蚺始终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而舅舅则一直坚称这是一种神奇的神功,只有通过刻苦修炼这种神功的人,才能够拥有这样的神奇能力。
然而,在秦蚺的心中,他始终坚信这肯定不是什么所谓的神功,如果舅舅真的拥有如此神奇的神功的话,那他为什么还需要每天不辞辛劳地除去耕田,以此来养活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呢?
直到有一天,秦蚺在表哥那张破旧不堪的床的边上,偶然间看到了一块体积非常庞大的磁铁圈,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磁铁才是所谓神功的真正原理所在。
在这漫长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妈妈王氏,来看秦蚺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然而,每次她过来的时候,都能贴心地给秦蚺带去许多美味可口的好吃的。秦蚺每天都眼巴巴地盼望着妈妈能够早日带自己回家,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无趣了,连一个可以一起玩耍的小朋友都没有。
一开始的时候,秦蚺还会时常想念爷爷奶奶和爸爸,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他好像都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模样。
每次王氏来看秦蚺的时候,都会温柔地抱着秦蚺一起睡觉,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只剩下秦蚺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了。
秦蚺为此伤心地哭了无数次,他也无数次地恳切地恳求妈妈带自己回家,可结果却每次都是他一个人无比伤心地要哭一整天。
舅舅舅妈对秦蚺那可是非常地疼爱,然而无奈的是他们需要忙于各种繁重的农活。
于是,照顾秦蚺的任务就落在了两个表哥的身上,两个表哥负责在家里带着秦蚺。
可毕竟他们也都还只是孩子,而秦蚺又非常地小,所以在很多时候,秦蚺都无奈地成为了那个被嫌弃甚至被欺负的可怜对象。
舅舅家有几头活蹦乱跳的山羊,而放羊则是两个表哥每天必做的任务,当然,他们每天去放羊的时候也都会带着秦蚺这个还不懂事的小屁孩一起去。
表哥天性贪玩,他们每次把羊赶到一个固定的位置后,就会迫不及待地去找别的朋友玩耍,只留下秦蚺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看着羊群,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说回来会给秦蚺带好吃的,可结果却每次都是秦蚺一个人辛辛苦苦地赶着羊回家。
有时候表哥甚至还会让秦蚺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要动,然后两个表哥就会轮流从他那小小的头上骑过去,他们还把这个游戏起了个名字叫做“骑山羊”。
这本应该是大家轮流着做山羊墩子的,只可惜秦蚺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没有办法从表哥的头上骑过去,所以他就只能一直充当那个山羊墩子,一直做啊一直做。
表哥还会偷吃秦蚺的零食,妈妈给秦蚺带去的零食,很多都被表哥偷偷吃了,有时候还会偷吃秦蚺的大米饭。
表哥小时候对秦蚺的欺负,他一直都记着的,他一点都不喜欢两位表哥,以至于后来长大了,两个哥哥三四十岁还娶不到老婆,找秦蚺帮忙,秦蚺理都不愿理他们。
两位表哥小时候对秦蚺所施加的那些欺负,秦蚺始终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对这两位表哥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以至于后来长大了,当那两个哥哥到了三四十岁都还没能娶到老婆,前来找秦蚺帮忙的时候,秦蚺连理都不愿意去理会他们一下。
王氏的内心深处其实是疼爱秦蚺的,然而,她却总是刻意地做出一副无比可怜的模样,以此来博取他人的同情,并且还总是装出一副假贞烈的样子。
在她的内心之中,她认为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够对秦双进行折磨。她觉得秦蚺过得越是痛苦,那么秦双就会越发地被人所耻笑。
舅舅和舅妈都会向秦蚺灌输这样一种思想,那就是秦蚺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可怜小孩,爸爸秦双对他不管不顾,爷爷奶奶也对他毫不关心,妈妈王氏则是东奔西跑、居无定所。
秦蚺就像是这个世界上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只有舅舅和舅妈才是最疼爱他的人。
在这一年多的时光里,秦蚺对秦双的恨意与日俱增,甚至都不愿再提及那个所谓的爸爸。
秦双一直以为儿子在舅舅家安然无恙,过得很好,也未曾想办法去接他,只因他清楚儿子五岁后必然会回来。
的确,事实如他所想,五岁的秦蚺确实回来读书来了。
然而,秦蚺在金子山这一年多的真实经历却无人知晓,唯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而秦双和秦爷直至离世的那一天,也始终不了解秦蚺在这一年半中究竟经历了何种磨难与痛苦,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深深地埋在了秦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