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旧人新识
林灿烂让其他人回了家，带着猎狗把羊群赶到村里小学，安置好羊群他牵着骡马走进教室。
村里小学是大集体时期的食堂改建，教室中间是排大土灶，大铁锅早被村委拿走，只剩几个黑洞洞的灶眼。林灿烂点着火把扔进土灶，往里面加了木柴，火光映照之下，熟悉的教室呈现在眼前。
六排座椅摆放其间，一年级到三年级各占两排。三个年级同时上课忙不过来，万桃李同时上两个年级的课。一年级孩子早上在学校院子里玩，二年级孩子下午玩。
三年级的学生就比较倒霉，按公社小学作息时间上课，这也是为了他们能适应以后的学习生活。
随便找了个长条凳坐下，林灿烂看着大黑板笑道：“永远读一年级多好，那时候真傻，竟然想着快点长大。”
“灿烂哥，你才三十岁，说的话怎么像村里那些大爷。”
看了眼说话的万桃李，林灿烂没好气说道：“我们打了15头山羊，你帮忙处理下羊皮。”
万桃李出生大西北，处理羊皮轻车熟路，他有把柳叶状的弯匕首，专门用来刮羊皮，半小时之后所有羊皮都被刮了遍，羊脂膏装满了半个脸盆。
找了个铁锅放在灶眼，他把羊脂膏全部倒了进去。等到锅里有羊膻味，撤掉明火只留下余烬，细火慢熬推动锅铲，羊脂膏从浅黄慢慢变焦黄，羊膻味带着烟火气在大教室飘散。
捞出所有残渣，锅里只剩下羊脂。香料和辣酱倒进锅里，混在一起边加热边搅拌，几分钟后盛进脸盆里开始冷却。
万桃李试了羊油沾酱味道。
他对林灿烂说道：“辣味不香，我们老家都是用辣椒粉。”
林灿烂闻了闻羊油沾酱，脸盆里完全没了膻味，弄了截卤羊肠沾了羊油，他放进嘴里嚼起来。
“羊油和羊杂简直是绝配，一点也不膻，而且味道更鲜了，至于辣味刚刚好，本省人也就只能吃点甜辣酱。”
有了羊油沾酱，这些羊杂在摊位可以卖高价，林灿烂明天要试着定三块钱每斤。
“灿烂哥，我弄点辣椒粉炒盘羊杂，然后用清水煮两斤羊肉，我们就着刚做好的羊油沾着吃。”万桃李说道。
林灿烂从箩筐里找了瓶白酒放在桌上。
“那今天我有口福了，全村都知道你做的羊肉最好吃。”
十来分钟弄好了羊肉和羊杂，林灿烂找了课桌坐下，万桃李打开白酒分进搪瓷把缸，两人边吃喝边聊天。
林灿烂问道：“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万桃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林灿烂说道：“还不是老样子，没什么特别的事。”
“师范生现在数量少，转公办教师还算放得宽，要抓住机会，要不然会被赶回老家，到时候你就要在戈壁滩放羊了。”林灿烂说道。
万桃李端着的把缸晃荡了下，白酒泼在了桌上，他赶紧站起来拿抹布擦起了桌子。
“看你吓成什么样。”林灿烂笑道。
腼腆的万桃李笑了笑。
“当时为了能插队，我晚上走十几里沙土路，每天往家里搬两头黄羊，最后换了五块钱给公社领导送礼。你说我们那里多穷，那么多人送礼，我的五块钱竟然打败了所有人，最后公社把插队指标给了我。”
这事还是第一次听万桃李说，林灿烂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我说你怎么74年还能来插队。”
万桃李叹了口气。
“古人说的好，族望留当地，家贫走四方。我家情况相比别人更糟糕，兵当不了，学也上不了，最后只有插队这条路。”
万桃李喝光了搪瓷把缸的酒，为林灿烂补了杯，剩下的全部倒给了自己。
“看来我得复习准备考试，以后政策有变动，真要我回去就麻烦了。”万桃李说道。
“你别怪我说话直，78年没考上的人，现在也考不上。原因很简单，高中教育已经恢复正常，靠复习跟高中生竞争太难了。”林灿烂说道。
五年制小学至少得配备一名公办教师，村小由三年制改为五年制，万桃李才有机会迎接考核，除此之外，没有适合他的办法。
林灿烂决定帮帮万桃李，让他以后能安稳的留在大山县。至于妹妹会不会再次嫁给万桃李，那就看他们的缘分了，林灿烂不想过于插手。
“现在放寒假，我每天给你两块钱工资，帮我把山羊和水鹿养好，有时间再帮我看摊位，这样你不能教书也能留下来。”林灿烂说道。
万桃李低头回应：“其实我免费帮你干活也可以。”
知道他要说什么，林灿烂赶紧打断了话头：“酒喝完睡觉，明天当我的帮工。”
第二天早晨，林灿烂来到祠堂后院，肖小丽牵着赛虎跟在他身后。
他们直接来到厨房，李荫正在准备早饭。
放下带来的羊腿和几斤卤好的羊肠，林灿烂说道：“大姨母，我们回来了。”
李荫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肖小丽。
“肖同志也来了，我带你去那个女人家里，你今天就可以带她走。”李荫说道。
“那麻烦您了。”肖小丽说道。
林灿烂去里屋抱着林荣回了家。肖小丽跟着李荫来到村东头。
肖小丽调查案子来过李桃花家，虽然只隔了两个月，现在这里完全换了个模样，她差点没有认出地方。竹篱笆院子被人撒了很多纸钱，层层叠叠应该是不止撒了一次。
“李桃花家是有人过世么，为什么撒这么多纸钱。”肖小丽问道。
李荫回答道：“这是村里人送的买路钱，意思是李桃花不准走出院子，当着大家的面只能躺着出门。”
“意思是催她自刹么。”肖小丽继续问道。
李荫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院门上挂着八卦镜，贴着的纸符上画着朱砂狐狸头，正好贴在院门把手上。
“不陪你进去了，村里人从来不进她家院子，我送的米也只是从院门扔进去。”李荫说道。
肖小丽撕掉纸符，走进李桃花的院子，她径直走向正中堂屋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