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徒儿错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黎音被她师父丢下了石台，直朝着巨龙张大的嘴巴落去。
“如此，阿音便从今日开始历练吧。”
身体下落的过程中，黎音眼巴巴地望着白色的衣角消失在石台边，欲哭无泪。
十日后，白泽提着一身狼狈的黎音出了洞。
“啧啧啧，小师妹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他戏谑开口。
黎音一声不吭，任凭白泽将她一路提了回去。
她萎靡不振地在榻上躺了数日，直到白泽一记神掌破了她设下的结界。
“行啊，果然这么多天在九龙穴里也不是白待的，结界都能结出来了。”白泽靠在门柱上眯了眯眼，“师父说你表现尚可，有奖励给你，小师妹快些打理一下去九旻殿吧。”
白泽尤记得数日前，他专门去见了师父，如若不是他的提醒，这丫头估计还得在洞里住上几日。
黎音翻了个身，一动不动。最终还是默默起身。
胳膊扭不过大腿。
对于墨华，黎音起初是毫不在意的，她并不介意多一位师父，那些本事也可学可不学，不过现在看来，她是有些怕他了。
来到九旻殿外，黎音心中默念了句阿弥陀佛，迎头走了进去。
殿内点着黎音不熟悉的香，淡淡的，似是能让人心静。
黎音抬头，便看见了桌案前的墨华。
他正在作画，微微俯身、低头凝眉的模样落在了黎音眼里。黎音不敢打扰，只得放慢步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她不知道墨华在画什么，也不敢去知道，只是安分守己，默默地在旁边等了半晌。
终于，她有些忍不住了，原本盯着桌角的目光缓缓上移。
眼前的墨华，白衣皓腕，眉眼间清清冷冷，握笔的姿势有些随意，下笔却流畅利落，再配上这清绝身姿，飘逸出尘的云袖……
黎音没有忍住，“啧”了一声。
墨华指间微顿，随后未曾抬头，快速地完成了最后一笔。
“咳……”黎音自知失态，只是站在远处将头埋得低低的。
她觉得，师父大抵是有些不待见自己的。
“过来。”
这次，黎音没有丝毫的犹豫，乖乖地走了过去。
一靠近，她便闻到了淡淡的清香，那香气清冽好闻，黎音忍不住多嗅了两下。
“阿音觉得，为师画得这幅画，可像司命？”墨华将那画举到她面前，兴致甚好。
黎音自然不会扫了他的兴，可她哪里认识什么画，只得诚惶诚恐低下了脑袋：“回师父，徒儿画艺不精，更是无法鉴赏。”
“无妨。”
这清淡的一声落入黎音耳中却是不得了，她慌忙抬头，有些哀怨地看向那幅画。
画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只灰兔子，毛茸茸的，甚为可爱。
可黎音横看竖看，却怎么都无法将这兔子和流钰联系起来。
“师父，这……这是一只兔子。”
“像吗？”墨华忽然弯唇，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黎音慌了神，连忙点头：“是……像，和司命仙君像得很……”
听了她的话，墨华似是很满意，收了画卷，递给了旁边的人：“你若是见着他了，便将这画交给他吧。”
“是。”黎音恭敬地接过画卷，并没深究他话里的意思。
见面前的人没了声响，黎音鼓起勇气抬头看去，却殊不知墨华正在看着自己，眼眸微敛，流光四溢。
黎音心中咯噔了下。
“近来你修炼仙术表现尚可，为师决定奖励你一番。”
听到这话，黎音立刻来了精神，眼中透出闪闪光亮：“师父师父，是什么奖励呢？”
“这本《心经》，为师便赠予你罢。”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九百年的光景，昆仑虽也有四季的更替，可那后山的桃林却绽放永恒。
桃林深处，隐约传来抑扬顿挫的诵读声。
“偷了太上老君的还魂丹、拔了太白金星的胡须、偷了瑶池仙子的衣裳、剪了月老姻缘庙的红线、踩踏了百花仙子的花园，调……”白泽顿了顿，抖了抖眼角，“调戏了兰隐仙君座下弟子玄青。”
合上册子，白泽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对面传来一声低叹，墨华放下手中的杯盏，似是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人在何处？”
“如今应该正在回来的路上。”
白泽说完也忍不住摸了摸额，他这个小师妹，原先只是在昆仑闹，可就算再怎么取闹，也是关了门在自己家中。不过自从她上回千岁诞辰，不知道她暗中使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师父，居然从此便有了能出昆仑的权利，这一下可不要紧，整个天界便被她掀得一团乱，短短几日内，昆仑收到的请辞便能装订成厚厚一册。
白泽刚要上前替墨华斟酒，忽觉得背后一阵疾风袭来，连忙侧过了身子。
浅紫色的俏丽身影翩然落地，在见到墨华的一刹那，黎音顿时收敛了先前的张扬，缓缓踱步而来，恭敬地朝面前的人作揖。
“师父，徒儿回来了。”
见没有应答，黎音心中顿觉不妙，不由斜眼向一旁的白泽瞥去，却只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阵畏意没由来地从心底生出，黎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徒儿……徒儿错了。”
墨华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淡眸扫向她：“何错之有？”
“徒儿好久未曾看过外面的世界，此次外出，确实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还打着昆仑和师父的名号，真的是太丢师父面子了，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吧！”黎音一番痛彻心扉，眼眶里已然有水珠凝聚，不多时，便开始抽泣起来。
立于一旁的白泽顷刻间呆住，谁能告诉他她这个痛哭流涕主动认错的戏码是哪里学来的？
“你真的知错了？”
“嗯嗯。”黎音抬袖抹干眼泪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墨华微微眯眼，看着她琉璃般晶莹的眼眸，神色有刹那的恍惚。几不可闻的叹息缓缓从他唇边溢出，下一秒，他旋然起身，面色如常道：“既然知错，那为师便定然要罚你。九旻殿的打扫事务以后便教给你，另外，去罚抄五百遍《心经》。”
黎音听后，肩膀忍不住抖了抖。
“师父，这责罚未免也太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