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是我徒弟
那头颅见他立刻就变了脸色，只是煞白着面孔，断断续续地答道：“魔……魔族的人又来了……快跑吧……”
“魔族？”黎音和流钰听后皆是一愣。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又来了？”黎音上前一把拽住那颗头颅，脸色沉了下来，“那我先前问你们，为何一个个都矢口否认？”
那断头鬼被她的语气吓得不轻，索性两眼一翻没了声息。
黎音眯了眯眼，抬手就将它抛了出去。
“看来你们的阎王老爷子，对天庭隐瞒了魔族入侵酆都的事。”流钰双手往后脑勺一枕，悠闲地看着那些四处乱窜的小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黎音挠了挠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奇怪地问道：“阴兵们怎么还不来？”
她和流钰赶到这里之后，除了逃难的小鬼之外，没有看到任何的阴差和阴兵，想来还真是蹊跷。
“轰隆”！酆都东侧的天空猛然炸开了个缺口，黑色的旋涡涌动，伴随着一阵阵的铁蹄呐喊声。
流钰的脸色这才有了变化，他一把将黎音拉至身后，双手上下交叠，幻化出封印罩直朝着那黑洞拍去。
黑洞内的喧嚣宁息了不少，流钰面上的凝重却未曾退去：“魔族今日侵犯酆都，阎王并无抵抗的意思，想来是不会派遣阴兵阴将了。黎音，你且直接上九重天，将此事报于天庭，请求天帝发兵支援，这里我还能顶一顶。”
黎音小脸白了白，方才她分明听见那黑洞里传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如今又见流钰这般的脸色，想必是出大事了。
“还愣着做什么？怎么想留在酆都吃晚饭？”流钰蹙眉，一把拎起身边的人就往天上一抛。
脚底仿佛有力量托举，黎音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整个人便升了起来。
流钰所设下的结界很快被攻破，有阵阵袅袅的琴声，如同潮水般涌出了黑洞。
那琴声，初听悠扬悦耳，再再细听却能摄人心魄，于凡人能夺其阳寿，于神仙则会噬其修为，若听的时间长了，便会彻底癫狂，受魔音主人的控制。
流钰脸色大变，忙念了清音诀，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头。
可惜为时已晚，黎音早就中了那魔音的蛊惑昏了过去，于半空中急急地下落。
耳畔的喧嚣一下子消失，她慢慢睁眼，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地方？
霍然站起，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茫然地环顾四周。
前方忽地亮了起来，许是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缘故，黎音下意识地微微眯眼，却见一道窈窕的身形缓缓朝自己走来。
那人逆光而行，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心中莫名熟悉。
待那女人走得近了，那份熟悉感也便越发清晰。
“音儿……”
这一声呼唤让黎音顿时愣在原地，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面容姣好，皮肤白皙光滑，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她朝后退了退，警惕地开口：“你是何人？”
那女子的身形显然一僵，随即黎音便听到她叹了口气，微不可闻：“音儿，我是你娘亲啊……”
这一次，没等黎音反应过来，周遭的场景便扭曲成一团，黑暗再度袭击了她。
“娘亲！”
再度睁眼，黎音便是满头大汗，回过神后她才发现那原来只是一场幻境。
微微松了口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缓慢平稳地下落。
目光朝下望去，原本热闹的市集此刻不见半点人影，唯有流钰一人跪拜在地。
嗯？跪拜？
黎音眨了眨眼，流钰在此时忽然慢慢抬头，望向她的眼里一片惊恐。他不停地对着她变换着眼色，显然是想提醒她察看自己的处境。
流钰眼皮翻得都快抽筋了，黎音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何况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身边的人。
不过回头的时候，她的心仍旧是颠了一颠，不晓得是因为那张好生清俊的面容，还是出于他作为神君的威严。
他的怀抱很暖，身上又有清冽好闻的气味，她隐约有些恍惚。
一急之下，流钰终于忍不住动用了传音术。
九旻神君驾临酆都亲自抗击魔族，这是流钰算遍十个脚趾头都未曾料到的。黎音这丫头的运气算好，正好碰上了神君大人相救，可……可这么赖在别人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黎音，别胡闹快下来，你可知他是谁么？”
流钰的语气显然很差，黎音不禁觉得有些委屈。
“我是他徒弟。”
“她是我徒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流钰身形一顿，只觉得心中有气流翻涌，一把扶住了旁侧的柱子。
衣玦声落，黎音的双脚才算碰着了地面，她拍拍胸口，呼了几口气。
“拜见君上。”流钰一脸谦卑，黎音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人这般服服帖帖，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无需多礼。”墨华淡淡地望向他，微微眯眼，“你是司命？”
流钰听后忙不迭地点头答道：“是，君上原来还记得小神。”
“阎王何在？”
这一声话语听似不经意，却令人精般的流钰头皮发麻，差点腿一软跪下来。他心中暗自思忖，不怒自威，说的大抵就是这位神君了。
斟酌片刻后，流钰刚想开口回答，便听到身边传来黎音的惊呼：“呀，老爷子来了！”
听到这声呼喊，墨华和流钰不约而同地侧目。
不远处，阎王正带着一众阴兵阴将匆匆赶来。
阎王近年来执着于修身养性，故而心宽体胖，一步步赶来的时候肚子也一起一伏，他边走边忙着用丝手帕擦去额上的汗，那手帕黎音记得，是西街他一个老相好给绣的，那只女鬼长得漂亮，会女红，还帮黎音也补过肚兜。
可惜，老爷子的眼神不太好使，自动屏蔽了黑白两色，只看见一抹青色的影子端端地杵在那里。
阎王呼哧呼哧走得近了，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嗨呦，这不是小司命吗？”
流钰没有答话，一脸黑色。
“小司命，你莫非偷吃了老君的仙丹，怎生仙气这般……”阎王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