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萨满继承仪式

    周伯伯看着乌拉赫图，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说说吧。”乌拉赫图挠了挠头，犹犹豫豫地不出声。周伯伯见状便说：“鄂伦春族拥护正统抵御外敌，是你们的传承对吧？这次你们出山不也是响应号召吗？对我这个身份，不应该保守秘密吧。”乌拉赫图便说：“我听关寇尼萨满说，她在嘎圣洞里见过龙，它是别嘎的好朋友。可是我没见过。而且我从红雾中莫名其妙离开，现在还不知道关寇尼萨满是什么情况。”

    周伯伯听了很是吃惊：“既然你是继任萨满，那就要抓紧回到族里，主持大局才是。”齐蓁蓁拦住说：“不行，我要带他去深圳评评理。”周伯伯道：“你们还不知道其中的关系？”乌拉赫图和齐蓁蓁对视一眼，都露出迷茫的神色。周伯伯叹口气说：“说来话长。1940年，我父亲在抗日民主联军和盖海萨满共同打击日寇。盖海萨满牺牲后留下一女占烛梅，和我同岁。解放后，父亲打算把她接到京城，可她怎么也不愿意。后来我调到东北任职，便经常去看望她，一来二去我的警卫员就和她的女儿乌娜吉在一起了。喏，就是蓁蓁的父母。”

    乌拉赫图如梦初醒：“怪不得在深圳时，她就说不要让我阿敏和额尼担心。后来我还纳闷，她是怎么知道我族的称呼？现在想来不奇怪了。”

    周伯伯说：“事不宜迟。我派直升机送乌拉赫图回去，等忙完了这一段，我去深圳给你们撮合。”齐蓁蓁说：“再紧张，也要给我们留点时间吧。”说着，就把乌拉赫图拉到她的房间。

    原本两人还激情四射，突然间情绪又低落下来。齐蓁蓁偎依在乌拉赫图怀里，用手指在他胸前划了一个又一个圈。过了一会，她昂起脸问：“这次回去处理好事情，你能跟我在深圳生活吗？”对于这个问题，乌拉赫图不知道也不敢回答。两人拉着手，四目相对，竟是无言。良久，乌拉赫图站起身：“蓁蓁，我答应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即使千难万阻，纵是千山万水，我一定会爱你如初。我们鄂伦春汉子说到做到。”齐蓁蓁也站了起来，泪珠就要滑落：“今天我们分开，如果明天就能相聚，那有多好。”：“会的，蓁蓁。分开是为了更好地相聚，为了更好地爱你。”乌拉赫图坚定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齐蓁蓁没有去送他，离别也是爱？！她的脑海里又在翻江倒海，感觉自己就要疯了。爱，怎么如此复杂？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自言自语道，便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下了飞机，乌拉赫图就发现家里围了很多人。九名嘎辛达看见乌拉赫图便急忙上前行礼，乌拉赫图连忙拉住。乌拉赫图把他们往玛路上让，可是几人推来让去谁都不坐。后来有个嘎辛达说：“您请上坐，我们才好坐啊。”乌拉赫图没办法，只好坐在玛路上，其他嘎辛达则分两侧坐在奥路上。

    时间只是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兴安岭已经夜色初上。尔格艳进来点亮油灯，便躬身出去。乌拉赫图问：“关寇尼萨满在哪儿？”几名嘎辛达互相对望一眼，说：“自从七天前关寇尼萨满带您去受礼，就再也没有回来。按以往情况来说，您早就该回来了，所以我们便天天在此等候。”乌拉赫图说：“关寇尼萨满带我穿过红雾，然后进入大石门。后面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一名嘎辛达说：“关寇尼萨满是我乃讷沃，我小时候无意间听她说过，不是别嘎认可的人，就不会出现红雾，也不能进入大石门。进了大石门，就会得到力量，还能知道过去。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乌拉赫图点点头，这一点倒是真的，当初关寇尼萨满便一眼看穿了他和齐蓁蓁的事。不过自己除了感觉力气大了许多，却是不知道过去。他寻思一会，便对众人说了实情。几名嘎辛达相互张望，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现场的情形一下子尴尬起来。

    齐蓁蓁睡得特别沉，此刻仿佛神游天外。她似乎看到乌拉赫图正在遭受质疑，只微微一笑，便有无数信息出现在乌拉赫图脑海。下意识的，乌拉赫图看向左边两位嘎辛达，说：“两位从早上起就没有吃饭，这会肯定饿坏了。先吃块烤肉吧。”两人大惊失色：“您不是看不到过去吗？怎么对我们早上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乌拉赫图说：“我也不知道原因，突然就说出来了。”

    这时，右边奥路上的嘎辛达说：“乌拉赫图继承了神力这点已经证明，可能是开始还不熟悉，才没有运用自如。晚上仪式按时举办，大家看如何？”大家均无异议，便告辞而出。

    夜里11点11分，鄂伦春族举办大仪式。因为乌拉赫图是关寇尼萨满的神选的附体，能够知晓过去，因此成为“阿娇儒”萨满，也就是整个族人唯一的氏族萨满。乌拉赫图被奉为正神，其地位尊贵，远远高过“德勒库”萨满，权威也要远远高于后者，故而仪式非常盛大。

    人们在广场前点燃八堆篝火，象征传承8000年。九名嘎辛达点燃九根香柱，八面神鼓敲过三遍，乌拉赫图便头戴神冠、身穿神衣走出。他神衣上缀有贝壳，在火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腰间皮带上系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飘带，预示可上九天与神沟通；前襟后背挂十二面铜镜，象征着四面八方。由于身上东西太多，乌拉赫图走起路来叮叮咚咚的响。

    四名徳勒库萨满将撒有“阿查”的火炭放在乌拉赫图面前，用以开道。二神站在前面引路，四名巴图鲁侍卫随从，乌拉赫图环绕一圈步入围门。接着二神宣布仪式开始，乌拉赫图便与二神对唱《请神歌》。

    又是三遍鼓声响过，乌拉赫图就要进行跳大神表演。前面的流程乌拉赫图都见过，操作起来大差不差。可是跳大神就不知道了，他站在人群面前不知所措，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尔格艳也不禁为儿子捏了一把汗。。

    忽然，乌拉赫图身上叮当声剧烈地想起，一道金黄色的光芒从夜空倏然而下，而后缓缓散开，慢慢形成一幅星象图，最后笼罩着乌拉赫图。此刻，乌拉赫图全身金光闪闪，不啻于大罗金仙下凡，人们情不自禁磕头下拜。

    一会儿，金光消失，乌拉赫图唱起《吉祥神歌》，众人跟着合唱，祈祷神灵。歌毕，二神宣布仪式结束。此刻乌拉赫图萨满依然愕然，浑然不觉千里之外齐蓁蓁睡梦中得意的笑。

    不过，她也没有笑多久，急促地敲门声便打断了她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