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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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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和毛哥,ty一起打吃鸡。

    我打开麦克风,宣布:“我谈恋爱了。”

    他俩大吃一惊,毕竟我在这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

    “你们猜猜是谁?”我傲娇地问。

    毛哥立刻猜出是她。

    我说:“对。”然后把我怎么自创小号去加她,和她聊天,给她买花的过程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通。最后还不忘卖弄:“这次本来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是她太主动了,我感觉她喜欢我要比我喜欢她更多一些。”

    后来他们让我把她也喊上线,我们四个玩了好一会,我仍然忘不了她在出生岛喊我去飞机机舱残骸里“约会”,随后在r城小厕所看到我被敌人打倒之后,英勇一挑一,成功把我救起来。

    这个时候寒假才刚过去一半多,距离开学的日子还有一个多星期。在别人哀叹为什么寒假过去得如此之快的时候,我却在期盼假期快点结束,让我可以早一点和她见面。

    我对于见面的迫切不无道理。我们之间可以聊的话题随着时间的深入变得越来越少,她也察觉了这个问题,忧心忡忡地问我,我们两个是不是合不来。

    我安慰她说不是的,只是因为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做的事情太少了,等见面就会好了。

    她说,见面了就会好嘛?

    见面了就会好吗?我心里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不见面永远都好不了。为此我决定,我要和她见一面。

    那个时候喜茶刚开到杭州,全杭州就一家店。我家离喜茶挺近的,她就不了。有一天她对我说,她好想喝喜茶的黑糖啵啵牛乳。我默默记在了心里。

    我策划了一次跨越半个杭城的外卖。

    不过我从来没有去过她家所在的那片区域,也从未自己打车去过二十公里外的地方,不得不说心里仍有些发怵。好在毛哥愿意为我两肋插刀,答应陪我一起过去。

    次日在地铁站和毛哥碰了面,然后去喜茶点了单。那时候还发生了一件糗事,我的手机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是苹果第一代全面屏的关系,刘海屏边上显示时间和电量的那个区域总是失灵,有一次它失灵的时候给我气坏了,抡起拳头就给它来了一下。这手机是真不给我面子,当场就黑了脸,不管我怎么哀求都不愿睁眼看我。

    我被迫暂时使用我妈换下的旧手机,那手机有一条显眼的裂痕贯穿全屏,也失常断触,整体使用体验还不如被我“家暴”前的苹果手机。为了确保这次外卖行动的顺利,我特意把我那十几英寸的大平板给揣在了大棉袄兜里。

    因为我的移动设备不便操作的原因,毛哥代替我点了单。喜茶刚登陆那会儿就是火,那时它的价格还是市面上流行的coco,一点点的三倍多,尽管如此,我们点单时还是被告知要等待一个多小时。

    我和毛哥在星巴克里坐着玩了一个多小时的元气骑士,终于等来了喜茶的取茶通知。我点了两杯,都是给她的,甚至没给自己点一杯,我那时候还未品尝过喜茶的滋味。拿了茶之后我们打车去她家,车费花了八十多。

    她家住在离城区很远的一个镇上,边上就是机场。她家小区的入口小小的,门口保安亭里坐着的大爷看上去凶神恶煞。我没有走进去,站在门口的人行道上拨通了她的电话:“喂,宝贝,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给你买了喜茶。”

    她诧异道:“啊,你怎么过来了也不告诉我,我马上下来。”

    我傻傻等在门口,心里忐忑得好像在坐海盗船,一起一伏。五分钟之后,我看着她从小区另一头向我走来。她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戴着蓝色的口罩。 那是二零二零年的新年,疫情刚从武汉兴起,这时候还没有波及到别的省市。杭州很安全,但大家还是在号召下纷纷戴上了口罩。

    这天的气温挺高的,我裹着大棉袄热得背上全是汗。见到她之后,身体里的汗珠似乎也情绪高亢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从我的额头上钻了出来。

    这是我们宣告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见面,我的紧张配合着她的害羞,两人仿佛同时丧失了语言功能。她站到我跟前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我的眼睛,我把手里的饮料递给她,她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我说:“那我回去啦?”

    她说:“好,注意安全。”

    她转身走了,我目送她走进小区的大门。她没有回头,我有些失望地回到了毛哥身边。

    我们打了车,车上我问毛哥一起去吃晚饭吗。毛哥说不了,他晚上还要去亲戚家里拜年。我顿时感觉非常对不起他,他陪我出来就只是去点了个喜茶打了几局游戏然后坐了来回接近两个小时的车。

    至于我,除了两杯奶茶,我花了将近两百的车费,等同于倒贴送了一个外卖,后来发现点一个跑腿只用不到一百。但我损失的金钱被证明是值得的,我们的这次见面虽然不热烈,也很短暂,但似乎打消了她对于我们两个合不来的顾虑。

    她看出了我的羞怯,回去之后她问我,为什么没有亲亲她抱抱她,我说我害羞。

    她说:“那下次见面一定要哦。”

    可惜的是,原本预想中下次见面的时间被大大推迟了。新冠的威力和影响被证明远超人们的想象,它很快地扩散了开去,学校宣布推迟开学的日期,暂时改为网课。

    我前往英国的想法也被击碎了。英国在疫情中迅速成为了“毒都”,留学生无不谈“英”色变。恰巧那时我妈和我的班主任探讨了关于送我去英国的设想,班主任坚定地持反对态度,他告诉我妈了两点理由,第一,英国一直把留学作为一种获利手段,所以费用高昂且留学生众多,但其真正的学术水平有待商榷,特别是除牛剑外的其余高校。第二,他非常相信我的能力和水平,他觉得我在高考中一定能有不错的发挥。

    主要还是疫情的原因。英国疫情的全面爆发在我眼中像是一个信号,在我面临人生中这个重大抉择的时刻,它像是上天在告诉我:留守下来。因为疫情,也因为她,我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出国的念头,专注于浙江高考。

    所谓的专注,在网课期间更像是一种奢望。

    网课对于生性贪玩的我来说约等于放假,上课刷刷手机,偶尔几次被老师点到名字,我凭借多年主持经历磨练出来的出色应变能力临场发挥蒙混过关。下午的自习时间就是我们的集体撒欢时间,我和毛哥ty还有之前被我冒充身份的那个同学一到这段时间就开始打吃鸡。我妈一开始还尝试阻止我一下,后来也就随我去了。

    网课期间也有考试,但线上的考试在我们眼里仿佛“自助餐”,我们一早就建好了交流群,大家最后考出的成绩也出乎意料的好。

    老师们对这样的情况想必也是早有预料,不少老师甚至认为根本不该组织这次考试。班主任在疫情期间工作负担减轻不少,在考试后的线上班会上情绪激昂,自弹自唱为全班激情演唱了一曲海阔天空。

    我和她的相处在这一个多月中也渐渐步入正轨。和她在一起之后,我慢慢开始了解她,知道了她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她管闺蜜叫做老女人。

    她妈妈在酒店工作,有时候上夜班,她晚上就一个人在家里,那时候老女人经常会来她家和她一起过夜。

    就是那样一个晚上,她告诉我晚上老女人要去她家,我发了个好表示我知道了。

    晚上九点,按照网课的安排我应该正在晚自修,实际上我正和ty毛哥在海岛激战。

    她发消息给我,问:“宝,我想给你打电话可以嘛?”

    和她在一起之后,她教会我“吗”和“嘛”作为疑问语气词原来是有区别的。在这之前我吗嘛不分,她耐心告诉我“吗”听上去像是在生气,语气生硬;而“嘛”就比较柔和。在此之后我和她发消息只准用“嘛”,“吗”渐渐从我的字典中消失了。

    我以痛快的挂机结束了这一次的激战。曾经没有和女孩打电话经验的我对于打电话一度十分抗拒,甚至连发消息的时候发语音都要预热好久。后来和她在一起玩吃鸡开麦讲话,逐渐习惯了和她讲话。

    可这次她又问:“宝,打视频可以嘛?”

    主观上来说,我想和她视频。但客观上,在此之前,我从未和女孩打过视频。

    回想我们两个的上一次见面,那还是我给她送喜茶那次,她一直没看我的脸,就算看了我也带着口罩,我心里没由得地担心,她给我打视频之后不会因为我的外表破坏她对我的印象吧。

    想到这,我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着取景框中我的脸,我没了自信,越看越丑,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担忧。

    她并不打算给我反应的时间,在我还对着摄像头寻找一个完美的角度的时候,她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鬼使神差般的,我下意识接通了视频。

    那张我朝思暮想的绝美脸庞出现在我眼前。

    我迅速把半张脸隐藏到了屏幕框外。

    她似乎化了妆,眼角的闪粉亮晶晶地折射着灯光。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摄像头的关系,她的背景有些模糊,但这反倒为她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美感。注视着这个美丽的女孩,我的心砰砰地跳着。

    她浅浅地冲我微笑,说:“我和老女人刚刚一起化了妆,我觉得很好看,不想浪费了,就想打视频给你看看。”

    我讪讪地夸奖道:“不错,很好看。”

    这是我们第一次认真地,面对面地交流。我感觉脸部的肌肉一片混乱,笑得很僵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我的紧张,她说,宝,我想好好看看你。

    我于是只好乖乖把整张脸挪动到取景框里,然后不安又仔细地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她笑得更灿烂了,扭过头对身后说:“老女人,快过来看看我的男朋友。”

    几秒钟过后,一个陌生女孩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那一方屏幕中,老女人扫了一眼她的手机,说:“看上去就是清华脸。”

    她问:“怎么看出来是清华脸的?”

    老女人回答说:“就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成绩很好的那种。”

    老女人自始自终脸上都观察不出一丝表情,我都不知道这此番话是打趣还是认真的,心中对这老女人发出质疑:你见过清华的么你?

    这不是在变相地嘲弄我长得很木讷么。

    我对老女人的印象分一下被拉低了好多。

    不过不悦在心里仅仅一闪而过。

    “你们在干啥呢?”我问她道。

    “我在给你打电话呀。”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她的眼神为空气注入了许多暧昧,我和她隔着屏幕对视着,心仿佛都在慢慢融化。

    “我们刚刚化完妆,怎么样,很好看吧。”她嘻嘻笑着,又说,“老女人看到我给你打电话秀恩爱她也给她男朋友打电话啦。”

    “诶?”我问,“她也有男朋友嘛?”

    “嗯嗯对啊,不过他们在一起才没多久啦。”

    就在这时,老女人尖厉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和你说多久啦,不要骂人不要骂人!”

    我吓了一跳,她对我抱歉地笑笑,压低声音说:“老女人和她男朋友老是吵架,现在又吵起来了。”

    “为什么呀?”

    她无奈地耸耸眉毛:“什么原因都有,现在是因为她男朋友打游戏的时候骂人。”

    我说打游戏的时候骂人不是很正常,我打吃鸡的时候不是也会骂人嘛。

    她正想说什么,被老女人打断了,后者愤愤地把手机摔到床上,说:“挂了,和他打电话真是快要被气死了。”

    她转过头去,我只能看到她很小一部分的侧脸。她对着老女人说:“我早就劝你们分手了,你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嘛?”

    接着她又转回来,露出说八卦时那种夸张又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向我科普道:“我和你说,我早就劝老女人很多次和这个男的分手了,她就是不听。”

    我问:“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嘛?”

    她说不是。

    “那个男的是职高的。”她语气中尽是嫌弃,“我们老女人好歹也是重高的。”

    “啊。”我有些不解,“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一个朋友介绍的,然后就在一起了。”她说着还给我发来了老女人男朋友的照片。

    “这也不好看啊。”我点评道。

    “就是就是!”她嘟嘴附和着,“也不知道老女人看上他哪点了。我和你说,这男的还在老女人面前骂过我,让她少和我接触,但我们的感情哪里是他可以比拟的,对吧老女人?”

    她伸出手肘推了推老女人,后者说:“对对对。”

    我问:“他怎么骂你了。”

    她一脸委屈,说:“他说我刻薄,像个泼妇一样。”

    “你怎么他了?”

    “我能怎么他呀?”她委屈巴巴地说,“我本来就很不喜欢这个男的,当初他们在一起我就不赞成,怎么,说实话还不行啦?而且这男的可小心眼了我和你说。”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上次老女人来我家,和他男朋友说肚子饿了,让她男朋友买奶茶和吃的过来。结果你知道嘛,他竟然故意没有给我买奶茶,他就买了一杯coco带给老女人,而且他是明知道我也在的。然后你知道他买了什么吃的嘛?他就买了一份鸡排,还是冷掉的,天呐,老女人你说你还留着他干嘛呀。”

    老女人的语气明显有一丝尴尬,嗯了一声。

    她语气一转,说:“不像我们家宝贝,上次跑这么远过来给我送喜茶,你和你男朋友说说,好好和我们宝学学。”

    老女人没有说话。

    她继续对着老女人吐槽:“上次我有个同学说在街上面看到你男朋友了,骑在他的那个小电驴上面,后座还坐着一个男的,脚上还是穿着他那双亘古不变的椰子,天呐,他是觉得他自己很帅……?”

    话还没说完,老女人就拿起手机走出了房间,我问:“老女人生气啦?”

    她说不是,是老女人的男朋友又打电话过来了。

    我正欲开口,她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说:“你先不要说话,我听听老女人和她男朋友讲些什么。”

    彼时老女人正和她男朋友在房间外说话,传过来的声音若有若无根本听不清,我只好放弃,一心一意地注视着她。

    她半扭着头,一半脸朝着门口,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细长的睫毛在半空中轻轻抖动着。

    半晌,她重新看向我,脸上透露着一丝失望,说:“他们又和好了,诶,刚刚肯定又是那个男的打电话过来道歉了。”

    老女人这时走进房间,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的界面。

    “你们和好啦?”她问道。

    “对啊。”老女人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嘻嘻哈哈的,说,“他不打游戏了,要不要让他和你男朋友互相认识一下。”

    说着老女人把手机递到了她手机跟前,还好老女人给男朋友打的是语音通话,要不然,这时候我就要和另一个陌生的男生面面相觑,此番场景光是想想就可以感觉到尴尬。

    不过就算只是单纯的语言交流,空气中还是弥漫着生硬。对面的兄弟倒是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说:“哥们你好啊。”

    我回了一声好,接着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对面传来稀稀落落的枪声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老女人无奈地收回手机,对我们说:“他又开始打游戏了。”

    “砰砰。”敲门声响起,我赶忙取下耳机,我妈打开了我的房门,把脑袋探了进来:“好去洗澡了,你在干嘛呀,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没干嘛,马上去马上去。”我含糊过关。

    她也听到了我妈的声音,我妈关上门走后她说:“宝你快去洗澡吧,正好我有些困了,等你洗好澡之后我们打个视频然后一起睡觉。”

    我答应了她,然后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等我回来又给她打去电话,电话接通时,对面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宝,我们已经关灯啦,我们快睡觉吧。”

    我:“嗯嗯。”然后对她说了晚安。

    她说,我们不要挂电话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对面的老女人这时候抗议道:“不行,我还在呢,看见你们大晚上秀恩爱我睡不着。”

    “真可恶!”她可爱地皱起眉头,吐了吐舌头,说:“那好吧,等下次老女人不在了我们再打电话,晚安哦宝。”

    她隔着屏幕亲了我一口,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关上灯,把手机扔到一边。黑暗中,我回味着她临别的那一吻,虽然隔着屏幕,它却好像真实地传递到了我的脸上。

    我在甜蜜中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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