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的过去
讲实话，除了家里人，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哪个女孩子单独通过电话，唯一一次拨出去还是打给她的新年祝贺，即便如此也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她的这一请求令我始料未及，也着实令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为了她，想到这可能是一个拉近我们距离的好机会，我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马上，我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我按下接通键：“喂……”
“喂。”她温柔的声音和小心翼翼的语气还是那么摄人心魄，“你在哪里呀，方便接电话吗？”
我告诉她我在物竞冬令营的酒店里，没有关系，非常方便接电话。
然后，她和我聊起了她的前男友，她说：“你知道吗，本来我是准备在高中谈恋爱的。初中的时候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男孩子，是我们隔壁班的，他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成绩很好。他也很喜欢我，就向我表白了。”
“那时候是初三第一个学期，你知道的，那个时候刚好是提前班的招生考试。他当时成绩很好所以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上，所以就和我约定，他考上了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不过最后他没考上，所以你肯定也不认识他。”
“他现在在我们学校？”我问。
“对啊，他当时是预录取，后来中考考过来的。”
我以为这就是她所谓的前男友，心想这和自己从别处听到的版本完全不同啊。根据传言，她的前男友应该是一个游手好闲无恶不赦的小流氓。
我向她询问这个男的叫什么名字，在几班。
她没有告诉我，说这都不重要：“他没考上之后，又回学校了。可能是觉得自己之前吹牛吹大了，他有些丢脸。我告诉他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等中考过后再在一起。他那时候答应了，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就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
“太渣了太渣了。”我附和说。
她继续道：“这就是一个小插曲啦。不过要不是这样，我后来也不会和我前男友在一起。”
我一愣，前夫哥终究还是出现了。她继续说下去。
“他是和我一个班的。长得也不算好看吧，成绩也不好，还抽烟喝酒打架。说实话，和他在一个班两年半，我都没有注意过他。后来是初三第二个学期的春季运动会，他在那个运动会上拿了一百米的金牌。他以前从来没有拿过金牌的，但这一次他拿了第一名，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就突然觉得他好帅好帅。”
“他一直喜欢我的。那次之后我就有点喜欢上他了，所以后来他和我表白，我就接受了。”
我非常诧异，她口中的前男友倒是符合传闻中“社会大哥”的形象。我问她：“那你前男友现在在哪个学校。”
她犹豫了好一会，似乎在内心做着激烈的博弈。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我：“他成绩很差的，现在就在一个职高读书。”
“你就是因为他跑了一百米第一觉得他特别帅所以就和他在一起啦？”
我的惊讶有理可据。小学时我也是运动健将，尤其擅长中长跑，被选入学校田径队，六年级还破过学校四百米记录。若是赢个第一就能收获美女青睐，那从小到大追我的女孩估计能编成一个加强排。
她说：“开始是这样的。但在我们在一起之后，他对我特别特别好。每次我想吃什么东西了，他不管在哪里，不管有多远，都会去买好给我送过来。我那时没有多少朋友，现在也是，我妈又经常不在家，所以我下意识就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有些不服气：“可是他……我也可以给你买好吃的。”
她笑了：“我们住得那么远。”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他有很多缺点。他的那一群兄弟都是混社会的，而且他还进过少管所。他抽烟，我们经常因为这个吵架，我就帮他戒烟，他每次嘴里叼着烟我就抢过来扔掉。虽然这也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但就算我们吵架，他也不会对我爆粗什么的。”
我问：“他这样就算对你好啦？”
“还有一些别的，他的那些兄弟都和他们女朋友那个过。但是他对我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
我那个时候还很单纯，心想你才多大呀，那不是很正常吗。
想了想，我问她：“那你们最后为什么分手呢。”
她说：“我妈很不喜欢他，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开始不听她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可是后来我妈一遍遍说得多了，我也有些动摇了。”
“所以呢？”
“所以。”她的语气坚定了些，“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未来的，我也该对自己负责对吧，就和他分手了。”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高一开学没多久。”
我说：“所以我加你qq那会儿，你们还没有分手？”
她说对。
我说那我当时加你qq的时候，你除了头像看得出来是个情头，别的，空间什么的都干干净净，看不出来一点有男朋友的痕迹。
“那是因为。”她又犹豫了一下，“他那时候来校门口找过我几次。我都不好意思介绍他给我的朋友认识，你知道的，确实有些拿不出手。别人问我说有没有男朋友我也说没有。”
“我那时候已经决定要和他分手了，我们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她又强调了一遍。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现在……”我重复着那些陈词滥调，“心里还有他吗？”
“嗯。”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还是忘不了他，所以我拒绝了那么多男生。”
我争取道：“说不定和新的一个人在一起之后就可以忘掉了呢。”
她听出了我话中的潜台词，说：“我不知道。我感觉再也不会遇上一个像他一样对我那么好的人了。也许吧，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忘了也说不定。”
我连忙说：“我会对你更好的。”
她没有直接拒绝我，而是说：“我现在刚分手几个月，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我感觉自己现在还不够好，你愿意等我一段时间吗？”
我毫不犹豫，说：“好。”
我心里想得很天真。觉得她其实就是变相地同意了我的表白，只是需要我再多给她一些时间。不过那也很正常，毕竟她是个善良多情的女孩子，要从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中走出来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我告诉她，我爸出轨的事情被我妈发现了，他们不久前离婚了。她是我们家之外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当时我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告诉。我和她说，我妈离婚之后比之前好了不少，所以有时候分开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话里话外都在含沙射影：她应该放下前任，另寻新欢了。
她告诉我她父母在她懂事之前就离异了，她甚至都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可怜的女孩。
那一刻，我心中对她的保护欲变得更加强烈。
这通电话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们仿佛变成了不是恋人的恋人。那个晚上，她向我倾诉着学校里对她种种不友好的谣言，吐槽着我上台主持时那糟糕的发型。随后我们和那两架僚机一起玩起了吃鸡。
游戏结束后，僚机一号：“我觉得她显然是对你有意思啊。”
我笑笑，没有说话。
僚机二号有女朋友：“按照我的经验，我感觉已经成了。”
我心里何尝不是欢欣雀跃。
僚机一号一蹦一跳，好像泡到女神的是他一样，快乐地啃着德克士。这德克士是另一个同学在得知期末成绩之后心情大好请客点的。
胃里塞满德克士的僚机一号没想到，他晚上八九点钟就开始发烧。
僚机一号和我住一个屋，我于是肩负起了照顾他的重任。
好在僚机一号吃了退烧药后，体温开始蹭蹭往下掉，他自己也两眼一闭沉沉睡去了。
百无聊赖的我躺在床上，和她聊着天。她得知僚机一号发烧，担心我会不会被传染到。
我苦笑说怎么可能，他就发个烧而已，又不是什么传染病。
她说嗯嗯那也对。
傻乎乎的，好可爱。我心想。
那时已经是半夜了，身边的僚机一号早就沉溺在香甜的梦乡里，悠然自得地打着呼噜。我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汗涔涔，凉凉的，看来是已经退烧了。
我放下心来，准备关灯睡觉。看着黑暗中唯一闪亮的屏幕，我点开聊天框，编辑了一条消息：“你怎么还不睡啊。”
她说：“你不是要照顾室友吗，我想陪着你。”
看到她的消息，我的心里暖暖的。但我还是告诉她不用了，僚机一号的烧已经退了，我也准备睡觉了。
她乖巧地答应了，接着再三嘱咐我一定要马上去睡觉。
我们互道了晚安。
靠在枕头上，我翻阅着我们这一整天的聊天记录。先前考砸期末考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前所未有的极大满足感。在这沉甸甸的收获的喜悦中，我沉沉睡去了，梦中还在期待着她明早发给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