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章 斑鸠豆腐

    背了满满一背篓叶子回家，仅有的两朵鸡枞拿在手里，另一只手还提着小锄头，遇到有大人打趣，柴米只能说背叶子回家喂鸡。

    柴米家的小鸡也是背了很多锅，算得上背锅王了。

    回到家里才三四点的样子，旁边也静悄悄的，都没人回来，柴米觉得得先将斑鸠豆腐做出来，这样才有说服力。

    背着叶子到小溪边去除老叶和有虫咬坏的叶子，洗干净，又背回来，就浪费了好长时间，对自己家里有井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回家起锅烧水，将洗干净的叶片放入沸水中，快速搅拌焯一两分钟，使叶片变软，然后捞出冷却。

    沉淀好一陶盆的草木灰水，备用。

    筲箕放在木桶上上面，把烫熟的斑鸠叶放在筲箕里面，双手用力揉搓，使斑鸠叶的汁从筲箕的孔隙里漏到器皿里面，一直榨到仅剩叶脉为止，这个动作速度要快，以免漏下的斑鸠叶汁凝固。

    柴米人小，为了赶时间搞得大汗淋漓的，怕汗水滴到桶里，只能手袖擦掉汗再继续搓。

    把准备草木灰水多放点水，然后洒在筲箕里，让灰水也顺着筲箕的孔隙漏下，与斑鸠叶汁相溶。

    草木灰水不能多放也不能少放，放多了会使做出来的豆腐变得很老，而且味道变得很刺口，放少了则不能凝固到位，柴米也是第一次做，只能凭着感觉来。

    撤掉簸箕，用勺子将灰水和叶子汁搅拌均匀。

    将混合好的斑鸠叶汁放入阴凉处静置几个小时左右，至凝固成固态，看上去像果冻一般，“斑鸠豆腐”就成了。

    柴米背了一背篓叶子回来，烫熟之后也就一小木桶，揉出来的叶子汁掺和水也就半木桶，因为草木灰水是凭着感觉来的，心里也没底，只能等着看结果。

    做完豆腐都快六点了，村里其他人家也开始喧闹起来，老柴家还没有人回来。

    柴米就先做饭，蒸一蒸笼黑面白面混合疙瘩，将捡回来的鸡枞都洗了和佛手瓜一起煮，地里的鸡毛菜炒一锅，红薯叶炒一锅，肉还剩多少都炒了，明天再让大伯帮忙带回来。

    柴米一边炒菜一边留意旁边的动静，眼看着都黄昏了还没回来，有些着急了。

    好在在柴米最后一个菜煮熟的时候，他们都回来，看着大家都兴致不高，柴米连忙喊人洗手吃饭。

    大伯母放心不下家里刚买的小鸡，得先去喂鸡食再过来，柴米趁着这个时间，看了看斑鸠豆腐已经成形，打算凉拌一盆出来。

    柴米自己先切了一点尝了尝，可能是草木灰水放得有些多了，有点刺鼻味道，但不算严重，能吃。

    “斑鸠豆腐”的吃法为凉拌。用刀将“斑鸠豆腐”划成常见的水豆腐正方形块状，再一块块切成条状。

    现在太晚了，调料有限，柴米烧了几个番椒，舂碎弄成胡辣椒，加盐，加香葱，家里没有酸的东西，还让柴奶奶回家拿了些酸腌菜过来，这样，一道简单的凉拌斑鸠豆腐就成了。

    柴米先尝了尝，味道虽然有些涩口，但被番椒的辣味压住了，没那么明显，总的来说能吃。

    柴米将斑鸠豆腐端上桌的时候，大家都看着有些暗绿色的东西，有些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柴米只能解释说：“这是用斑鸠叶做出来的豆腐，所以叫斑鸠豆腐，娘以前告诉我这种叶子能做豆腐，但她自己也没做过只知道做法，今天我上山又看到了这种叶子，想着没事就背了一背篓回来试试看，想不到做成了，就是第一次做有些涩口，下次再改良，大家快试试，能不能接受。”

    大家听说是用叶子做出来的，都好奇的很，纷纷下筷子想尝尝这叶子做的豆腐是什么味道。

    柴爷爷柴奶奶牙口不好，比较喜欢这种不费牙的，其他人觉得也还行，凉拌的要是天气热的时候吃最合适了。

    一顿风卷残云，有几个孩子在，根本不用担心剩菜剩饭，最后还剩点佛手瓜鸡枞菌汤都被柴锅给干了。

    只能说老柴家一起吃饭就是省事儿，洗碗都方便很多。

    收拾完碗筷，天已经黑透，大家在火塘边借着火光处理今天带回来的菌子，柴醋柴茶的可能是运气好，加起来竟然有半背篓多，估计得有个三四斤，算是占了大伯母的光了。

    老柴家人多，捡到的也更多些，估计有十多斤，看来回来时脸色不好，应该是累得很了，不是没什么收获。

    大伯讲今天卖佛手瓜的两百个铜板给柴米，传达张掌柜的意思，就是先五天一送，如果后面还需要加量到时候会提前说，柴米也忘记告诉张掌柜，这瓜到九月份左右就没了，下次得提前和大伯说。

    聊着聊着，又说到今天的斑鸠豆腐，大家都觉得好吃又划算，用叶子做的，又不要什么成本，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柴米也不吝啬，直接将做法告诉大家。

    柴老大看柴米就这么大咧咧的将方子说出来，连忙警告几个小的别出去乱说，现在这年代，秘方方子这些都是独家不外传的，是一家安身立命的本事，又连忙叮嘱柴米下次不能乱说，自己知道就行了。

    柴米有些好笑，道：“大伯，咱们是一家人，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才说出来的，只要不传出去就行了，别那么紧张。”

    说完想到做包子的事情，本来还说想去集上看看，能不能卖钱呢，由于下雨和连续几天捡鸡枞菌，把这事儿给耽搁了。

    这两天鸡枞菌不算多，但是一天也能卖个四五百个铜板的，就是不知道大伯们怎么想。

    “爷爷，大伯，上次我说的咱们做包子去镇上卖，但因为下雨和捡鸡枞耽搁了，现在还在捡鸡枞就不说了，但过几天就是大集了，咱们可以做了包子和斑鸠豆腐到集上卖，到时候估计鸡枞菌也出没了，也不算耽搁事儿，你们觉得怎么样？”

    柴米说完就看着大家，所有人都在考虑，然后就是全票通过，先不说能不能赚钱，大集本来也是要去花钱的，做些东西去卖也可以回些本。

    柴米也说了斑鸠叶还多，可以做出多些，包子大伯家做，大集上人多可以多做些，这两个生意都能做。

    然后柴米拜托大伯明天买五斤肉，骨头，猪肝，大蒜和花椒回来，还特意强调了，最好看看花椒里面黑色的籽在不在，可以的话多带些籽回来，柴米想自己种。

    柴老大应下，答应柴米明天一定把东西带回来。

    然后一家人就在想这斑鸠豆腐得卖多少钱一碗才能赚钱，柴米暂时不定价，因为不知道花椒贵不贵，在他的印象中，药铺的东西都是贵的，这样一来，价格就得随着原料的价格波动了。

    一大家子人又聊了会儿，几个小的走路走了一天都没了精神气，看他们打哈欠了就散了，各自回家睡觉。

    七月廿四，两个小的累得起不来，柴米没喊他们，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起床发现是个好天气，心情也好了许多。

    今天的也没什么事儿，柴米打算继续进山转转，下午回来熬糖，发的麦芽也到时间了，长高了很多，可以进行熬糖了。

    不慌不忙吃完饭，带着弟弟妹妹往没去过的方向走，结果却大失所望，算得上是没什么收获，连鸡枞菌都没有捡漏一朵，只能一人背些柴火回了家。

    大伯已经回家了，帮忙买的东西已经带了回来，被放在堂屋，柴米看了下，花椒大概有半斤，有籽但不多，肥肉应该有四五斤，大蒜也带了，猪肝只有一半。

    大伯已经不在家里了，只能晚上再给钱。

    好在柴米要熬糖的消息抚平了两孩子的不开心，瞬间变得开心的很。

    柴花和柴奶奶今天没去捡鸡枞，连续跑了几天，两人今天在家休整，知道柴米要熬糖的事儿，连忙跑来帮忙。

    其实也用不到他们帮忙，但看他们这么好心，就将舂麦芽的活儿让了出去。

    为了让他们用心些，还特意说了不够碎就没有糖，都撒了也没有糖，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真是孺子可教。

    因为量比上次做的多些，三个孩子中途就歇菜了，柴米顶上，也是舂了老长时间才搞完，接下来就是过滤熬糖，等糖浆已经粘稠，太阳已经落山了。

    一人做了一个糖球让他们拿着吃，柴米开始做饭，糖浆等它稍微凉一些，再拉成糖块，好存放，吃的时候也方便拿。

    佛手瓜去皮切滚刀块，冷水下锅煮至筷子能戳透，加油加盐，菜就做好了，佛手瓜单吃就很清甜，柴米做过几次，大家都很喜欢。

    瓜熟了盛出来，铁锅得炸肉，五斤的肥肉，不炸出来用油泡着，几天就有哈喇味儿了。

    趁着间隙，柴米分几次，将麦芽糖抽拉到白色，然后又刀切成小块，装到碗里。

    虽然比上次多发了一些麦芽了，也让它们多长长了一些，但成糖的量并不算多，只能说自己吃的话不用计较太多，要是做生意的话就比较亏了。

    好在再少砍成糖块也是有冒尖的一碗了，家里带上自己六个小孩，一人一份也有一大把，够吃一段时间了。

    再说糖吃太多了也确实不好，这样少一些既能满足孩子的需求，又能控制糖的量，保护了孩子们的牙齿，柴米觉得很可以。

    糖收了起来等大家都回来了再分。

    油炸肉炸好了，起锅装坛子，接下来就是爆炒猪肝，猪肝洗干净，切薄片，加葱姜蒜爆炒，柴米做过一次，姐弟仨都爱吃。

    只要碰到，柴米都会买猪肝，因为猪肝补铁，小孩子前几年营养不良，看着就瘦弱的很，只能慢慢来，慢慢补吧。

    因为铁锅一直被占，主食就只能用陶罐，黑面疙瘩汤再次上桌。

    柴醋柴茶加一个柴花，拿着筷子吃糖那叫一个开心，仨人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柴米刚做好饭他们的糖刚吃完，于是就喊了一起吃饭。

    因为猪肝的量不多，柴米也不知道大伯有没有买，只能将猪肝分成两半，加上半碗油炸肉，凑够一碗端到奶奶家，让他们也尝尝味道。

    当然，自己家也是一样的，炒猪肝和油炸肉双拼，姐弟四个吃的肚圆。

    吃过饭休息一会，就听到隔壁喧闹起来，知道是家里人回来了，柴花开始往家跑，柴醋柴茶坐不住也跟着跑了，柴米只能先将碗筷都收拾了。

    分出一半的糖端到老柴家，他们正在吃饭，几个孩子刚刚明明吃过了，现在又在桌上了，也知道他们吃不了多少，但就是觉得生气又好笑。

    看柴米端着糖过来，三两口就吃完碗里的饭，围过来拉着柴米要糖吃。

    柴米无情的拒绝了几人的提议，并且告诉他们每天就是一颗糖的量，多了没有，几人听到这个噩耗，然后开始叽哩哇啦的。

    柴米只能哄着说，牙坏了就再也吃不了了其他东西了，这才安静下来。

    柴米将半碗糖递给大伯母，让大伯母分去，反正自己家的就是一天一颗糖了，想多吃就得问问柴米的巴掌答不答应。

    看大伯吃完饭，得和他算算账，得知花椒三百个铜板一斤的时候，柴米觉得真不愧是药材，比其他的东西都贵，那一包就花了一百五十个铜板。

    肥肉买了六斤，花了九十个铜板，猪肝五十个铜板，大蒜不贵，只花了二十个铜板。

    两个孩子捡的鸡枞菌骨朵多些，卖了四百个铜板，买这些东西就买了三百一十个铜板，他们辛苦一天，被柴米造得只剩九十个铜板。

    大伯把钱递过来，柴米也没推就接了过来，一家人不用计较太多。

    今天大伯母他们出去，只捡回来了三四斤左右的鸡枞菌，这菌子也是越来越少，估计也没几天可以捡了。

    菌子少不一会就处理完了，柴米也带着弟弟妹妹回家睡觉，睡前柴米将九十个铜板一人分了四十五个，让他们再接再厉，好好赚钱，等大集的时候去买想要的。

    一顿鸡血打下去，两个孩子都有些兴奋过头了，翻来覆去好一会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