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火
把小兽挂在腰间,王埕顺着溪流往上走,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件,他不想离湖边太近,王埕一边走一边拿着一根树枝在河床里挑挑拣拣。
火石一般是黄白色或者青白色,略带玉质感,如果出现在河床里,很轻易就能分辨出来。走了近一个小时,路上一些适合钻木取火的干木头倒是搜集了一些,可仍然没有发现火石的踪迹;这一路上又遇到了几只先前那种小兽,和它们的前辈一样,它们看到王埕到来,最激烈的反应也不过是站在原地摇屁股。王埕没有一铲子把它们拍倒,而是绕了一段路之后继续往上走。
王埕不知道这颗星球上野兽的智慧程度,如果都如同傻狍子一样,那和它们接触倒也无妨。可如果它们智慧程度比较高,被惊扰几次后看见自己这头恐怖直立猿掉头便跑,就得不偿失了。
能一铲子敲倒一只,又何必去抓呢,懒惰是人类的本性。
噗通、噗通
前方传来隐约的击水声,王埕把工兵铲往地上一杵,抬头看去,十几米外,小溪在那里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潭;
王埕眼睛一亮,身上的衣服因为昨晚和今天的汗液已经变得黏糊糊,臭烘烘,他正愁没有地方洗澡浣衣,水潭的出现让他心情一振,迈着已经有些酸麻却仍旧坚定的步伐,三步作两步走来到小水潭边。
水潭不深,清澈见底,水面在斑驳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波光,水里没有水草,仔细一看还可以发现潭里面有一种小鱼在游荡,小鱼比指节还要小一号,王埕把手探进水里,捞了几次之后终于抓上来一条。
小鱼的样貌和地球鱼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王埕对鱼类没有什么了解,只觉得小鱼和小时候田里的拇指鲫似乎也差不离,想起林子里多出一对后肢的小兽,王埕把重点放在了鱼鳍上,在王埕的印象里无论海鱼还是淡水鱼都是有很多对鱼鳍的,他也不清楚这种小鱼到底有没有多出一对。摇了摇头,把小鱼又丢了回去,脱掉身上的衣服迈入潭中。
清冽的潭水浸没了王埕的身体,王埕感受着水流的冲刷干脆把脑袋埋入水中耐心翻找起来,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火石。
没有,还是没有。
王埕把脑袋探出水面,深吸一口气。找不到火石,看来他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
洗浣完毕,返程。
王埕几乎赤身裸体走在森林中,背上的布包里面是搜集到的松针和几块碗形的卵石;手上拿着工兵铲,肩上扛着收集到的钻木取火工具,几根干透的木材。
在那些树枝的末端则挂着一只已经死去的小兽,以及洗完还没干的衣物。
收获颇丰,王埕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像原始人,他自嘲一笑。寻找火石的路上,王埕花费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回程却只用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他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在地球的时候他总会不时关注当下的时间,来到这个星球之后,因为手机损坏,他已经几乎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比如现在,明明太阳已经升起了很久,按照在地球上的经验,应该早就到了下午才对,可森林里空气的淡淡凉意提醒他,如今还是这颗星球的早晨。
“md。”
王埕骂了一句,声音不大,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王埕没有得意忘形,这两天在森林里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危险或许就是因为谨慎,能隐藏自己还是尽量隐藏自己。
“今晚,如果今晚没有火团出现就到湖边看看。”王埕打定了主意,踩着还有些湿润的旧鞋,越过了熟悉的山坳,庇护所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王埕用工兵铲在庇护所的门前清理出一片空地来,找了块平整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上去。从森林里搜集到的工具整齐的摆放在他的面前。
钻木取火最重要的不是蛮力,反而是事先的准备,一块干燥柔软的木头比使上九牛二虎之力更重要。那根作为底板的木棍是王埕从周边的灌木丛里面搜集来的。不知道是被风吹断了,还是被经过的动物折断,脱离了根部水分和养分的供给之后又风干了很久。
王埕拿指甲轻轻一掐,就扣出来了一个显眼的指甲印子。
“嗯,差不多,应该能用。”
王埕把这根木头丢到一边,接着又挑出一根指头粗细的木棍。这根木棍是桦松的枝丫,上面有几个很浅的几指甲印,这说明桦松枝丫的硬度比灌木要更高,适合用来制作木杆。
王埕凭借脑海中的记忆,用铲子把桦松的枝丫砍成脚掌长短,又在粗糙的石面上把木杆一头磨钝,一头削尖,这样钻木用的木杆也就准备完毕。
其实如果要求不高,接下来只需要把松针垫在作为底座的木棍下面就可以开始钻木取火了。
但用双手转动钻杆不仅效率低,还容易把手掌磨破,在没有抗生素的野外,王埕不敢保证自己不被感染,这是外星,鬼知道这里的空气中漂浮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万一被它们侵入了机体,对于本地生物来说或许是小事一桩,但对他这个外星来客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危机。
王埕看了一眼脚上的运动鞋,暗道幸运,还好星际海盗进攻的那天他没有穿着拖鞋,鞋子上的鞋带简直救命了。
麻利地把鞋带解了下来,又挑选了一根长短合适,弹力适中的树枝,王埕把树枝的两端磨出两个窄口,之后把鞋带绑在一端卡在窄口中,接着弯曲树枝之后再绑上另外一端。
这样一把简易的火弓就制作完成。
王埕弹了一下,弓弦震动,发出噔的一声。
呼
王埕轻呼一口气,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不过是把无聊时在视频平台看到的野外求生内容复制出来罢了。
真正有难度的还在后面,作为一个现代人,王埕就算有兴趣也没有真正的尝试过钻木取火,一切的过程都是基于他看完视频之后的想象,现在想象照入现实。
他当真需要在荒野之中,点燃起象征生命的火焰。
王埕把收集到的松针垫了一些在底部,在松针上面放上了作为基板的灌木枝干,抓过木杆,在火弓的弓弦中央一扭,这样只需要往复拉动火弓,木杆就会旋转起来。
王埕把木杆圆钝的一面抵住先前用指甲扣出来的凹痕,又用收集到的碗形卵石盖住木杆打磨出来的尖端,尖端摩擦力更小,更有利于旋转。
开始!
咿呀咿呀;木杆在底板上摩擦,发出艰涩的摩擦声,王埕正想再用点力,一个不稳,木杆就从火弓的弓弦飞了出去,砸在外墙的巨石上。
难,真正上手王埕才发现钻木取火比自己想象中更麻烦,他没有气馁,捡回木杆,在弓弦上一扭,庇护所门口再次传来咿咿呀呀的摩擦声。
这次摩擦声持续了很久,直到王埕把作为基板的灌木摩擦出黑色的粉末才罢休。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钻木取火的重点是取火不是钻木,王埕把木棍上的黑色小孔对准铁铲,小心切出了一道v口,这道v口有利于氧气进入,加快燃烧,也有利于把已经燃烧的木屑倒在松针上。
切割完毕,继续;
咿呀咿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埕感觉基板上传来一阵涩感,在拉弓的过程中略微有一股回弹的阻力抑制他继续用力,王埕脑门上的汗液顺着脸颊滑到下颌,滴到了地上,瘙痒的感觉让王埕想要伸手去擦一擦,可基板上冒出的黑烟让他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
终于,基板上的黑烟越来越浓,王埕甚至都已经能看到黑色的碳粉被挤压出来。
应该可以了吧?
王埕把黑色的碳粉倒在了细细密密的松针上,用两只手捧起来,略微挤压,增加松针和黑炭的接触面积,然后嘴巴鼓了起来,轻轻吹送空气。
一口气进去,黑烟顿时消散,王埕不信邪,又吹了一口气进去,这次只把松针里面的黑炭吹落下来,完全没有着火的迹象。
失败了。
王埕揉了揉酸胀的臂膀,为了这一撮木炭他已经努力了很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但最后换来的却是失败。
王埕沉默片刻后忽然莞尔,失败是成功之母,总结经验,再接再厉!
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穿过平原,越过高山,探入深湖,接着又钻入茂密的森林中,在森林的一个角落,咿咿呀呀的声响仿佛一首世间最拙劣的歌曲,一个男人,手持一张木弓,木杆在男人的来回牵引下不断地来回转动,在它的底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黑黢黢的洞口排成了一列,仿佛来自深渊的嘲笑,诉说着男人的失败……汗水湿透了背膀,但那微弱的火星却始终未能出现。
那种艰涩的手感再次传来,王埕知道又到了关键时刻,他不敢松懈,继续保持频率,基板上的黑烟越来越浓,王埕十分确定底下已经发生了燃烧,但是有没有足以点燃松针的火星,就像抽奖,完全是一个未知数。
王埕知道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如果不行大不了再钻一个洞就是了。
把底下的木棍微微倾倒,通过v口,将黑色的木炭倒入松针堆中,就在木炭滑入其中的一刻,王埕眉毛一挑,他分明在那堆黑色的木炭中看到了一颗火红的存在。
噗通。
王埕感觉自己心跳都暂停了半秒,能成功!王埕鼓励着自己,捧起松针,嘴巴轻轻送气;呼,黑烟变得更大,呼,浓烟几乎要窜入王埕的鼻孔;呼,黑烟突然变小,接着噗的一声,火红摇曳的光映得王埕的半边脸忽明忽暗。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掉入山崖,今天天上只有两颗月亮。
王埕的眼睛中有一团火在跳动。
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刚刚响彻荒野接着又变成压抑的咯咯声;这里只有一个快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