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突然当爹
娇艳花色映留满室，花下美人不见踪影，只余一枝新摘的朱花插在案板上的白瓷瓶中。
宋野四处漫游还是没见到那艳红的身影，甩开衣袖，甜甜软软的小狐狸精扑通落地。
他摇头晃脑，看着自己缩小一倍的手掌面露疑惑，不过当他看到宋野，所有的疑惑就统统抛之脑后，欢天喜地地扒住宋野裤腿，跟讨要糖果的孩童般软糯糯地叫唤：“主人～”
缩小版的狐狸面具斜戴在他头顶，十七嫣然一笑，明眸皓齿，长睫如蝶，似极了天上的小仙童。
宋野瞧着就极为喜欢，弯腰抱起，捏捏他白嫩的小脸蛋。
这是乾坤袖唯一的缺点，会将装进去的活物变成幼年模样，过段时间才能恢复。
不过宋野很喜欢这一副作用，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知道你家大人去哪了吗？”
宋野戳戳十七的小手心，说话时的语气都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十七抓住宋野手指，奶声奶气地回道：“知道鸭～”
小孩子的声音像糯米糖一样甜软，怎么听都像撒娇，宋野都有些不愿意撒手了。
他耐着性子问：“那你能告诉我吗？”
十七依偎进宋野怀里，圈着他的脖子笑吟吟说：“我带主人去他身边吧。”
左耳的铃铛轻响，宋野睁大眼睛，眼前的场景迅速略过，脚下腾空忽又触地。
他没站稳，腰被人一把搂住。
“抱着孩子都这么不小心，真是个小迷糊。”
亲昵的低沉嗓音，宋野偏头就对上一双弯起的韵紫眼眸。
不等宋野有所反应，不远处有一人僵道：“阿野，你怀中的孩子是谁？”
宋野转头，刚好看见季长莫一脸不可置信外加悲痛万分的复杂表情。
季长莫的视线在容祀和宋野怀里的孩子身上来回穿梭，最后缓缓落到宋野脸上。
他声音颤抖，仿佛经受了莫大的震惊：“宝，你别吓我，跟我说清楚，这孩子到底……”
“这孩子自然是我们的。”
容祀接话，揽住宋野肩膀，垂眸温柔地抚摸十七发梢，淡笑着说：“怎么一会儿不见他又黏上你了，你这样纵容他，会把他宠坏的。”
宋野总觉得这样有些奇怪，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奇怪，只好如实回道：“没有，十七很乖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长莫看着眼前一家三口，咬碎一口银牙，指着容祀鼻子骂：“你个不要脸的死狐狸，阿野他还什么都不懂，你竟然还跟他要了孩子！”
季长莫总算明白宋野之前为什么百般维护容祀了，原来是这妖精勾引宋野，还生了孩子。
季长莫一掌劈地，从裂缝里抽出一把古朴长剑与容祀对峙。
他骂骂咧咧：“我告诉你，今天我非得削下你一层皮不可。”
长剑破空，季长莫说到做到。
“长莫哥，等等！”
宋野喊道，放下十七正想去挡剑气，结果半道被容祀搂回去。
季长莫长剑转道刺入地下，一瞬间在场妖族都能感受到震动，仿佛有什么蛰伏在地底的东西缓缓苏醒了。
五行主司之一，土神主司季长莫是所有主司中武器最简洁的一位，他既没有火神风铃的火光漫天也没有水神玉笛的碧海茫茫。
他只有一把剑，一把与大地同源的无名剑。
这把剑与普通铁剑无异，甚至还是那种丢在武器铺清仓甩卖都无人问津的货色。
但只有这把剑能召山崩，能引地震，开天辟地，塑万载千秋。
一边是掌管土行的主司大人，一边是实力深不可测，即将登临妖座的长首大人。
若真的打起来了……
围观的妖族浑身哆嗦，这还不是在为难他们这些小喽罗。
宋野也知道这一架的威力，所以才想阻拦，结果剑气还是尽数让容祀受着了。
“对不起，长莫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担心我。”
宋野连忙道歉，容祀却不在意季长莫的事，反而问道：“小桃花刚才为什么要替我挡剑气呀，是因为爱上我了吗？”
宋野微微一愣，没想到容祀会问这个，正欲诚恳地回答他，季长莫却抢先喊道：“阿野，你过来。”
宋野回头，十七也在这时候扒住他的腿，怎么样也不肯撒手。
季长莫见此情景心里五味杂陈，勉强说：“那孩子……你也一并带来吧。”
似乎因为提到了自己，十七揪着宋野衣服怯生生地探出一个小脑袋张望，紫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眉目间竟有些神似宋野。
季长莫呼吸一滞，险些没按住躁动的长剑。
畜生，实在是个畜生啊！他家阿野还这么小一点，结果容祀跟他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现在那个罪魁祸首还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不动声色地吃宋野豆腐。
“长莫哥，你到底怎么了？”
宋野小心翼翼上前，没走几步就被容祀抓回。
容祀扣住宋野细腰，镇定自若说：“我的小夫君怎么会跟土神大人走呢。”
当容祀说完这句话，宋野才发现好几道打量的视线，抬头看去，一堆妖族躲在角落偷看。
虽然他们不敢直视容祀和宋野，但偷摸扫一两眼还是可以的。
不过看完他们就震惊了。
谁也想不到，一向冷酷残忍，嗜血无情的长首大人竟然早就隐婚生子，孩子都三四岁大了，而且长首大人的小夫君貌似跟上神界的土神主司有些渊源……不愧是长首大人。
宋野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此时只觉得心里发慌。
兄长把他保护得很好，上神界知道他身份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以其他地方就更不可能有人把他认出来。
即使如此，宋野还是害怕。
他们不认识自己却认识季长莫，若这个消息传到他远在天上的兄长耳朵里，自然会起疑。
“什么小夫君，你别恶心人了，阿野，过来！”
季长莫提剑冷笑，冲宋野招手。
边上瑟瑟发抖的妖族见此情景，脑中迅速编排出一场年度大戏。
求而不得的土神大人下凡追爱，却没想到心上人早就跟长首大人成了亲，还生了孩子，于是闹出一场强娶豪夺的戏码。
妖族脑子里的爱恨情仇宋野是一概不知，但一看到他们异样的目光就浑身不自在。
容祀扫去一眼，所有目光瞬间消失。
“阿祀，你先展开结界，长莫哥好像误会了什么。”
宋野说道。
讲清事情还是要避开旁人耳目比较好。
容祀顺他的意。
屏障展开，隔绝外界一切探寻视线，终于安静了。
宋野连忙朝季长莫奔去，被丢下的十七敛眸望着他背影，孤零零站在原地像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长莫哥，抱歉，让你担心了。”
宋野拉住季长莫，生怕他等自己离开容祀就挥剑砍他，“阿祀是为了把阿陵还我才接我来的，你不要怪他。”
宋野为容祀找理由辩解，长莫哥肯定是因为自己突然消失才找过来的，把事情先糊弄住，之后就很好解决了。
见宋野还在维护容祀，季长莫油然而生一种孤寡老人的悲凉。
他愤愤瞪了容祀一眼，欲拉着宋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容祀轻敲扇面，扇中朱花娇艳欲滴，他问：“小桃花，你真的要把我们抛下吗？”
闻言，宋野有些踌躇，目光在容祀手边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身上停了下，然后恋恋不舍地挪走了。
真的很可爱啊……抱起来又乖又黏人，蜷在臂弯里小小一只，身上还有甜甜的花香……
季长莫看出宋野的留恋，攥紧拳头，“阿野……若真舍不得孩子，就带着一起走吧。”
季长莫痛心疾首，却又不忍宋野父子分离。
“算了。”
宋野摇摇头，对容祀说道：“谢谢你暂时收留我，我就不再叨扰了，若以后有时间我会再来拜访的。”
容祀淡笑，狐狸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季长莫见宋野要丢下孩子跟自己走，终是不忍心道：“那孩子你还是带上吧……”
他按按额角：“再怎么样也要认祖归宗，养在这里对他的成长不好，你哥那边先别跟他说，免得他发疯。”
宋野听得一脸懵，字是那个字，怎么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什么认祖归宗？这又关我哥什么事？”
季长莫见他懵懵懂懂的神情只当他是孩子什么都不懂，索性两眼一闭，狠心说：“好吧，没有关系，彻底断了也好，你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宋野依然没听懂，呆呆看着季长莫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短时间内自己就跟不上他的思绪了。
最后，宋野一脸莫名其妙被季长莫带走了。
屏障撤下，只剩下容祀和十七。
在场妖族不敢动弹。
长首大人这是……被抛妻弃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