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前夕
禅院家的训练场一大早就热闹了起来。
禅院桐满意地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指使侍从拿好准备带给未婚妻的包装精美的礼物,自信满满地跨出了房门。
为了得到更多的话语权和资源,禅院裕也和另外一位比较有实力的分家成员禅院灵苑成为了盟友,而为了能够使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禅院桐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与禅院灵苑的女儿禅院澄花订了婚约。令人庆幸的是,不谈未来怎样,禅院桐现在还是很喜欢他的未婚妻的,听说禅院澄花生日将近,他特地用他积攒的零花钱去定做了手工制作的娃娃,准备当礼物送给未婚妻。
澄花一定会很喜欢的,禅院桐美滋滋地想,说不定还会扑上来给我一个拥抱?或者一个吻?禅院桐陷入了美妙的幻想。
而当禅院桐来到训练场的时候,却看到禅院澄花和一群年龄相近的女生聚在一起,手里拿着一束漂亮的鲜花,一脸炫耀地和众人说着些什么。禅院桐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带着两分好奇地凑近了人群,想要听听她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
“虽然咒力很低微,但是他长得可好看了。前两天为了感谢我送他回家,他还特地为我送来了鲜花,听说这些花都是他一朵一朵亲手摘的呢!”
“哇!”围在禅院澄花周围的小女生发出了艳羡的声音。
禅院桐听着心里升起了一丝危机感,忍不住插话道,“你们在说什么?”
禅院澄花转过头,看见了禅院桐站在那里,忽然感觉有一点心虚。没等她说话,她周围的小伙伴就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就是那天澄花去找你玩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一个摔倒的孩子,澄花看人家长得好看,忍不住把人家送回了家”
“哎呀,你们在胡说些什么?!”禅院澄花脸红得滴血,恼羞成怒地去捂她们的嘴。
“然后啊,没想到那个孩子给澄花送来了一大束花,听说还是人家一朵一朵去摘的,澄花魅力超级大啊~”一个女生躲开了澄花的手,笑着调侃道。
禅院桐越听越觉得不对,他感觉她们说的好像是一个他厌恶的人,“你们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禅院朔?对!禅院朔。”
禅院桐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禅院朔?这不是那个在父亲面前使乖弄巧的家伙吗?现在居然连澄花都被他迷惑了吗?明明不过是个废物!
禅院桐一时怒从心头起,一下子撞开堵在自己眼前的人,从禅院澄花的手中夺走了鲜花,狠狠地将它摔在了地上,还用脚在上面碾了两下。
“你干什么?”禅院澄花尖叫了起来,冲过来用手推了禅院桐一下,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周围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还问我为什么!那个家伙有什么好的?父亲喜欢他,连你也喜欢他!”禅院桐喘着粗气,眼睛黑沉沉地瞪着禅院澄花。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好不容易想过一次开开心心的生日,结果你一来就全都毁了!”禅院澄花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禅院朔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等他手里的那把咒具到手,他就没有用了!长得好看?呵,等我到了主家,我就让人划花他的脸,把他赶出禅院家,看他以后还能做什么!”禅院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快意。
禅院桐没有注意到,在围观的人群里,几个人暗中对上了视线,然后悄悄地消失在了人群中。很快,消息就被传递到了一间古朴又宽敞的屋子里。屋子门窗紧闭,窗帘也把光线遮挡的死死的,好像里面住着的是什么不能见光的怪物。
“原来如此,禅院裕也打的是这个主意。”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阴恻恻地说,“这些年吃了这么些好处,也不怕撑坏了肚子。来人,去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我要让每个人都知道禅院裕也侵吞孤儿的财产,我倒要看看禅院裕也还怎么靠上主家。”
“可是大人,侵吞财产之类的事我们也做了不少”
“只要不弄得满城风雨,那就是潜规则,人人都心照不宣。但要是有人一旦被翻出来,不管自己做过还是没做过,那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是为什么?”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猪手下!”苍老的声音怒斥道,“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打压他的话,怎么能显示出自己的‘冰清玉洁’?难道是想让自己也被以‘怀疑是同党’的缘由被瓜分干净吗?蠢货,赶紧滚出去!”
人走后,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半晌,幽幽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可别怪我啊,要怪就只能怪你吃相太难看,谁不想得到主家更多的资源呢?会有很多人感谢你的牺牲的。”
周围来往的人都垂下了头,恭敬的表情恨不得自己是一个瞎子、聋子,好像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兴奋、躁动的气息已经开始蔓延。
“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1]大戏开场喽。”偏僻的角落,禅院朔轻轻关上了房门。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禅院桐的脸上,禅院桐摔倒在地,惊恐地看着禅院裕也暴怒的脸,嘴唇嗫嚅了两下,没敢说话。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蠢货!这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的事吗?!你怎么不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还只是因为你那无聊的嫉妒心!等我靠上了主家,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禅院裕也死死地盯着禅院桐,脸上黑得吓人。
禅院裕也喘了两口粗气,胸膛起伏不定,他强行按捺下自己的情绪,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不行,不能坐以待毙,那些家伙这时候肯定都盯着我呢!该怎么办?
“父父亲?”禅院桐看着禅院裕也在屋里转来转去,小心翼翼地出声道。
“滚出去!”
“父亲?”禅院桐惊呆了。
“我叫你给我滚出去听不到吗?!”禅院裕也看着禅院桐,一时又是怒从心中起,拎起椅子狠狠地砸到禅院桐的旁边。
禅院桐终于感到了害怕,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打开门冲了出去,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这是第二次禅院裕也对他发这么大的火,第一次也是因为禅院朔。
禅院桐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无视了看到他的人或惊讶或幸灾乐祸的申请,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恨。禅院朔,都是因为你!父亲竟然也因为这种事情打我,我还是不是你最宝贝的儿子了!他心里想着事,闷头往前冲,自然也没注意到树后一闪而过的衣角。
禅院裕也看着禅院桐的背影,心里踌躇不定,半晌,沉重地叹了口气。他抹了把脸,匆匆地披上外套,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但还是让侍从从库房里拿出了好几件珍贵的物件,准备去大长老家探探口风。
大长老似乎已经知道了禅院裕也的来意,在禅院裕也进门后,端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嘴里吐出的话却击碎了禅院裕也心中的希冀。”裕也啊,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但是这次闹得太大了,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禅院裕也差点给大长老跪下,“大长老,怎么会这样?小孩子的胡话怎么能信呢?”
“裕也,这些年你已经占了太多的利益,挡了太多人的路了,不管那是不是小孩子的胡话,他们只是想找个由头把你拉下马。归根结底,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会找出个理由来攻击你,只要你挡不住倒下了,你所有的一切都会瞬间被他们瓜分。”
“那那该怎么办?”禅院裕也瘫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问。
大长老半闭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禅院裕也,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就看你敢不敢下狠心了,你过来。”
禅院裕也连滚带爬地凑到大长老眼前,大长老俯下身子,在禅院裕也耳边说了两句话。
禅院裕也听着听着,忽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不行!桐可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能”
“不然你还想怎么办?”大长老直起身子,阴狠地看着他,好像魔鬼的低语,“不这样做你可就完了,你舍得放弃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吗?”
“我我做不到”禅院裕也痛苦地说。
“禅院裕也!”大长老拿起桌上的茶杯,茶杯带着滚烫的茶水砸在了禅院裕也的身上。“你可是我最得力的手下,禅院桐是还不错,可别忘了,他也是你用资源堆出来的。你还年轻,只要你的地位还在,有的是时间来补偿他。更何况,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养在别院里的小情人也怀孕了吧”大长老意味深长地看着禅院裕也。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禅院裕也用手抓着头发,紧紧地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好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眼睛里虽还残留着几分不舍,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大长老,请告诉我该怎么做。”禅院朔压下心中的愧疚,桐,对不起,现在也到了体现你价值的时候了。
“很好。”大长老满意地看着他,“你这样”
一小时后。
禅院裕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一抬头,看到禅院桐早已经到家了,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禅院桐看到他也回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跳下椅子,低着头问了声好。
禅院裕也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满心疲惫地说:“回来了。”
“嗯。”禅院桐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面带异色,欲言又止。
“回房间休息吧。”禅院裕也没有注意到禅院桐的异样,他捏紧了拳头,心里思绪万千,难道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禅院裕也坐在书桌前,沉默片刻,拿起笔在信纸上写了几句话,叫来侍从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到灵苑手里,记住,一定要亲手送到,如果有人问,就说是去替小桐向澄花道歉的。如果这件事出了差错,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侍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他小心地从禅院裕也的手中接过信,将信仔细平整地藏到了衣服里,从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异样,才转身朝着禅院灵苑的家中走去。
禅院桐站在原地片刻,见禅院裕也在忙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他,他便小心地退回了房间。
禅院桐关上房门,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听,确定没有人走动,才小心地露出了在手里藏着的纸条。这是他先一步回来的时候在桌子上发现的,上面的内容让他既惶恐又愤恨。上面写着:
你的父亲准备放弃你了。
禅院桐难以置信,他的父亲一向对他很好,不,不对,父亲他这两天已经打骂了我两次了,回来的时候也感觉有些奇怪,这会是真的吗还是说只是想挑拨我们?禅院桐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他不断地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禅院桐紧紧地咬着牙,脸色狰狞,下定了一个决心。
“信送到了?看的还满意吗?”禅院朔躺在阳光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啊,不错的戏码,之后就会混乱起来吧。”
“之后?之后怎样可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我只是挑起了风暴,至于风暴会多大,会蔓延到哪里,最终又什么时候会消失,可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呵,小骗子。“禅院甚尔看着禅院朔,身子向后一倒靠在门边,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甚尔君,说话真难听啊。要知道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周呢,还没有到什么都可以和盘托出的关系吧?”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小鬼。”禅院甚尔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可是,你做得到吗?”
“谁知道?”禅院朔看着天上的云朵,心情很好地朝他摇了摇手指,“主动权可是一直都在你的手里呢,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是吗?”禅院甚尔哼笑一声,“那我们就看看最后谁才是胜利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