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普天
但很快，沈株就知道了原因。
这时距离她被封为固安郡主已经过了半个月。
恰逢月末。
大约之前蒋卓所说要蒋霏与她学礼仪只是玩笑话，抑或蒋霏关着禁闭无法学习。
总之沈株自那天后没见到这个“学生”。
而她忙着将将军府改为郡主府，忙着安抚母亲嫂子等人，忙的脚不沾地，也没空寻思这些。
好在郡主府成功站住了脚跟。
直到半个月后，嫂子孙尚臻看望其父孙尚书回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蒋卓又要当爹了？”
沈株惊讶道。
“嘘——”
孙尚臻环顾左右，心有余悸道:“你小声一点，刘大人家就因为妄议被抄了家。”
谁知道蒋卓的耳目在何方呢？
刘大人家的事她略有耳闻，好好的纯臣，莫名其妙就被斩了。
但是蒋卓当爹这件事，沈株内心是存疑的。
蒋卓并非不近女色之人，恰恰相反，他后院的女人多不胜数，且各个如花似玉。
那么多年膝下无所出，只有一个女儿，突然就当上爹了，很难不叫人怀疑。
不过难怪那天蒋卓会那样对蒋霏。
心思千回百转，沈株叮嘱道:“此事与我们无关，嫂嫂切不可多言。”
两人目光相对，均能看到彼此眼里的深意。
孙尚臻重重点头。
转眼就到了蒋卓的登基大典。
沈株作为固安郡主，不管别人怎么看，总归是要参加。
等她在男人群里看到谢知遇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怔忪。
朗眉星目，在一众男人中耀眼出众。
算起来，自从那晚之后，她就没再见到谢知遇了。
她阴差阳错之下成了郡主，出宫后窝在油原来将军府改造成的郡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显然谢知遇也看到了她，但那双淡漠的眸子只是在她身上轻轻扫过，仿佛两个人不熟一般。
沈株一时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他，也摸不清他对自己的态度。
难想，索性不想了。
沈株抽回思绪，感受到一道愤愤的视线，若有所觉地回头。
原来是蒋霏。
她看起来很兴奋，但脸上难掩憔悴。
沈株向她点头示意，她看到蒋霏一怔。
此事与自己无关，沈株事不关己地移开视线。
她大概能猜到蒋霏的心思，蒋卓后宫有孕的喜事是越来越多，任谁也没想到，子孙凋零的蒋卓人到中年反而繁盛起来。
之前沈株还疑惑第一个有孕女人是不是给蒋卓带了绿帽子，现在看来，却不是。
只能将之归结为天命了。
因为新君才上任，根基不稳，因此这场登基仪式多少带点稀疏冷落的意思。
但走完全部流程，沈株确确实实累瘫了
正准备走呢，一个宫女走过来，悄声道:“谢大人有请。”
这里的谢大人有好几位，蒋卓的四个义子都姓谢，但与她相识的，只有谢知遇一个。
春华看着她，欲语还休。
显然这人是春华认识的。
沈株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跟着她走了。
在一处幽僻的假山前，宫女停下脚步。
“谢大人就在里面。”
说完，她就小步离开了。
不服不行，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悄无声息，如果不是自己看着她离开，绝对想不到她的存在。
沈株一边感慨，提步向里走。
春华纠结了一下，道:“奴婢就不进去了。”
反正又没什么危险，还会打搅大人和郡主幽会。
更重要的是，万一大人和郡主吵起来，她站那边的是。
实不相瞒，她和沈株相处了一个月，打心底喜欢她。
沈株心知她的顾虑，耸肩无所谓地走进去。
假山内自成空间，环境很是幽暗。
“谢大人还知道找我，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呢。”
沈株故作委屈道。
装模作样嘛，谁不会。
她一如既往地往谢知遇怀里扑，谢知遇手顿了一下，最后接住她。
反正更亲密的事又不是没做过，抱一下怎么了。
谢知遇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瞬间，他就后悔了。
这女人也就嘴上说想他，实则无情的很。
这大半个月，过得可是逍遥，哪有一点想他的样子。
反倒是他，不仅派暗卫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消息，而且还得给她擦屁股！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谢知遇面无表情道。
他并非无私奉献的舔狗，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是的，他说服自己，他给沈株遮掩是因为他想利用她。
仅此而已！
这我哪知道？
沈株内心疯狂翻白眼，但嘴上笑嘻嘻道:“知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说说看。”
“……”
沈株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她试着笑的自然一些，无果，索性和他一样面无表情。
大眼瞪小眼。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谢知遇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和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古井无波地开口。
“珍妃。太医院。”
“德妃。尼姑庵。”
“淑妃……”
沈株瞪大眼睛，电光火石间，脑海中像是一道闪电划过。
这一个月她虽然待在所谓的郡主府，但宫口的塑料姐妹，尽管往日有冤，今日有仇，她还是希望她们能有个好点的归宿。
而不是在宫中了此残生。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们作为隆宣帝的旧人，极有可能被磋磨至死。
索性趁着混乱，朝堂还没安定下来，她打算叫她们假死脱身。
除了宫中残余的，不值一提的几分人脉，郡主的名头还是很唬人的。
简而言之就是狐假虎威。
珍妃疯了，她左右不了，让她先以小林太医妻子的身份去了太医院，至于剩下的，德妃已经无欲无求，一心想吃斋念佛，那就去尼姑庵。
淑妃还想嫁人，好说，改头换面出去当寡妇。
……
林林总总，直到蒋卓登基前才彻底安排好。
改朝换代嘛，死几个人总是避免不了的，没人注意。
再做的圆滑些，除非有心人，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但没想到，老天助她，西六宫燃了一场大火，直接让所有人以为隆宣帝的妃子都在这场大伙中上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