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猛虎独行，牛羊成群
随着手机中谢灵的声音传出，宿舍内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即便唐镇已经手续很快的将免提关掉，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宿舍内几双好奇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糟糕，唐镇心想，本来只是工作上的来往，但被宿舍里这几个家伙听到了，非得添油加醋地改编一番，万一谁再说漏嘴了，传到别人比如赫拉耳中，自己还得花费不少心思去解释。
小女生闹起脾气来真是受不住，今天早上刚跟赫拉有那么一点点的进展，说不定又要归零重新计算，甚至还会被记上一笔。以后每逢吵架拌嘴，必被拿来说事。
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现在唐镇也不好去强行解释什么，只会越抹越黑。而且现在还不能离开宿舍去接这个电话，不然显得自己十分心虚，本来没点什么的，却会因为这种心虚的表现“罪加一等”。
唐镇想了想，马上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出来：
“噢灵姐，您好您好，您太开客气了，既然我已经入职了，叫我小唐就行了。”
唐镇刻意说得很大声，这也是特意说给宿舍里的其他兄弟们听的，我这是工作上的电话，不是又背着兄弟们在外面认识了什么美女，哥几个不要乱嚼舌根。
“今天交代给我的那些东西是吗，我之前在绿泡泡上给您汇报过了，是，好的我明白了，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挂断了电话，唐镇长出了一口气。
之前一次唐镇在绿泡泡上跟谢灵汇报工作，关于自己拿到交易的钱袋的时候，对方漫不经心地回复吓了唐镇一跳。结合当时唐镇自己地分析，还以为自己碰上了顶锅现场。
就像唐镇之前在巴士公交总站碰见个带着小孩的父亲一般。
当时小孩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就找上了还是高中生的唐镇，向唐镇借钱，表示自己带着孩子从家来这边看望孩子的爷爷奶奶，结果半路上被小偷把钱包给偷走了，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平时手机用的不多，没有办法在线支付，现在缺钱想要坐大巴去找孩子爷爷奶奶，就向唐镇借钱。并表示加上唐镇的联系方式，之后拿到钱一定第一时间还给唐镇。
还是高中生的唐镇看对方带着个孩子，孩子一直蹲在地上也不说话，似乎在生自己父亲的闷气。所以唐镇很大方地将自己带的唯一一张用于学校饭卡充值的大团圆递给了对方。
对方却很客气地表示说，自己乘车买票只需要40块钱就够了，100块太多了，问唐镇有没有散钱，或者能不能麻烦唐镇去一旁的便利店里，看能不能换点散钱来。
唐镇本来心中还有那么几分戒备之心的，但看对方男子却不要多，而且平时唐镇也心善，于是也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将大团圆换成了一张50两张20一张10块的散钱，交给了对方。
对方拿到钱后，也没有忙着走，而是加了唐镇绿泡泡，才带着孩子向唐镇致谢后跟唐镇挥手告别。
唐镇觉得自己帮助了一个遇到困难的陌生人心里还美滋滋的，到了学校还在绿泡泡上询问对方情况。
一开始对方还在绿泡泡上又感谢了唐镇一遍，并表示一切顺利，拿唐镇的钱已经买了车票坐上了车。
结果等到第二天唐镇再跟对方联系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意读不回了。
唐镇这才从热心助人的自我感动的场景中走了出来，回忆出了这个过程中对方不少非常可疑，错漏百出的细节来。
唐镇也并没有因此报警，也没跟父母同学说，或许是因为当时的唐镇好面子，或者懒得再去纠结这个伤心的事情了，反正唐镇心中也并没有因为上当受骗而产生特别的愤怒，或是后悔或者悲哀什么的异样情绪。
只当自己是花了40块钱上了社会的第一课。
虽然这一课还得唐镇接下来一周在学校里只能吃青菜米饭来偿还。
现在想起来对方也真是恨啊，穷学生的饭钱也要骗啊。
经过一周没有油水的伙食的深刻记忆之后，唐镇就特别小心接触到的陌生人，以及只见过一次面的人。
所以当汇报工作时，谢灵非常敷衍的回应让唐镇第一时间触发了肌肉记忆。对方是不是装作不知情想要卖我？
事后唐镇想了想，觉得谢灵没有及时回复自己也是正常，首先不说对方到底知不知道金公子交代自己办的这茬事情，即便真知道，对方当时也应该是在今天大会堂的现场忙碌。
金公子可能也没把交代给自己这事放在心上，在唐镇看来，这两个钱袋装着200万或者2000万价值的东西，可能在金公子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想想，本身金公子让自己去跟劫匪交易就很怪，金公子一看就是不差钱的那种，那为什么要去拿这两千万呢？还是说，其实钱袋子里装得并不是钱，而是惠生银行里存放了什么对于金公子来说非常重要的文件之类的东西，值得金公子出手？
想到这里，原本简单的银行劫案瞬间就变得复杂了起来。或者说原本劫案的复杂性是两伙劫匪之间的偶遇，现在已经要延伸到背后更深一层的动机了。
背后角力的双方说是有备而来的，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简单单的抢钱而已。
那么在这种背景下，金公子还愿意让自己这个新入职的人，参与到与对方斗法的环节中去，虽然只是小小的没有任何风险的一次交易，但其中蕴含了怎么的意义呢？
唐镇很想说，是不是金公子真的慧眼识人，给了他这么一个破天富贵的机会。但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对方会看重自己之前，唐镇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接受这种类似于不劳而获的馈赠。
但按照唐镇的性子，金公子要是真的对自己好的话，自己也应当等同的回报。老板都给你发高额的工资了，你个打工仔还在那里犹豫什么呢？
“诶，兄弟们快来看这条短视频，新店开张，魔鬼辣烤肠限时免费，我看位置离我们这儿还挺接近。”
大舅哥又开始高强度进行网络搜敌，惠生银行的瓜已经吃完了，现在要找到一个新鲜事儿，又要呼朋引伴让大家一起来看个新鲜。
况且大舅哥也是这种性格，能为免费的鸡蛋，排上队半天的队，为一个神秘小礼品只能帮辅导员白干半天的活。
“一根烤肠能值几个钱，排个半天的队就吃个成本一两块钱的淀粉肠，不值得。”
这次阿春和小华就没有先前那样积极回应大舅哥的召唤，阿春语气中充满了嫌弃，看起来之前这种事情大舅哥没少拉他们去。结果导致现在两人听到大舅哥白嫖的呼唤也是兴趣缺缺。
“话说大舅哥你这么爱刷视频，每天都挂在网上起码半天，为啥不自己当个视频up主或者直接干直播去。”
小华电脑屏幕中，显示小华正在排队的界面，所以有闲情逸致随口一问。
“爱看视频就要去剪辑视频吗？我看你每天晚上在被窝里看小说看个没完，也没有见你去写小说啊？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尝试过。
唉，只不过是过了那个时候了，之前刚开始的时候，up主少竞争也少，平台会一直扶持你。哪怕你是一坨，平台也会给你流量让你有更多的曝光机会。
我看不少人都是什么初中没毕业，就玩这些自媒体的，现在19岁不到就年入百万了。
还有那些开直播带货的，赚得多得，让干工厂的，明星政客都眼红要下场。
但现在人多了，我又没那个天赋，搞不来，也不喜欢去哪蹭什么热度，直播也不知道播些什么。
视频剪了吧都没啥人看，短视频顶破天了堪堪过千的播放量，还是那种跟风之作。自己精心制作的片段根本就没啥人看。”
“你还出了片子？咋不分享给哥几个看看呢，肯定得鼎力支持啊。”
“算了算了，就当自己自娱自乐了。学习，赶紧学习，今儿的计划还没完成呢。”
确实，很多人站在了互联网时代的风头上，起飞了。
唐镇听到宿友的对话之后却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心中自己盘算着什么。
唐镇在上大学之前，各种平台短视频就开始火起来，当时的唐镇也看过一些视频，不过对这些视频中良莠不齐的内容感到困惑。
各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打扮得也花里胡哨的白人黑人在视频里尬舞，以及各种女性在高强度美颜镜头后面大搞擦边，要么就是像是打了亢奋剂的主播在直播间内大爆粗口，鸟语芬芳。
当时唐镇就感觉自己跟这些人格格不入，也就没有再把心思放在这些事务之上了，而是转头继续踏踏实实地学自己地学业。
而事后又了解到，什么这些人开个直播，居然可以收获不少观众水友打赏的礼物。什么“飞机火箭”之类的礼物，一个个都需要成百上千的真金白银来换。
算下来不少主播一个月的收入居然可能超过几十万甚至到达百万的级别。
而且这些送出去的礼物并不是真真实实是直接送给了自己喜欢的主播，中间平台和工会还要抽水，有时候这些礼物的大头都是平台和工会的。
而直播带货则更是夸张，这些直播间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在看，在买啊？这跟以前的电视上播放的广告——“只要98，只要98，xxxx带回家”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大家看电视的时候，不应该都是看着正片或者剧情到一半，忽然跳出了广告都当作是“请勿久坐”的提示，或者中场休息给人上厕所喝水的时间吗？
以前都是反串说“广告中插播电视剧”，怎么现在大家一个个都直接奔着直播间里的广告去看了啊。
即便随着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人们能够在网上越来越方便地跟更多的人进行接触，但一种深深地割裂感却出现在唐镇心中。
这种割裂感是一种你在打游戏的时候，10个人里有一个泉水挂机，两个队友互喷吵架，3个玩家在那里cpdd，剩下陪自己玩的还是3个人机。
所以跟大环境格格不入的其实是我自己？
唐镇不由得得出这样的结论出来。
这不由得唐镇想起自己看过的《人生》，里面的农村少女写信给在镇上的青梅竹马，聊得都是些农村母猪下崽，每个猪仔的颜色都不一样。
而镇上的天降却聊得都是些文学名着里的情节，更合作为知识青年少年的口味。所以作为青梅竹马两人的关系也就变得坎坷了起来。
相同的，过去车马慢，人们谈论的要么是身边那些鸡毛蒜皮的日常事情，要么就是能够传遍全国的大事件，所崇拜的偶像也基本相同，聊起来总有那么几个共同的话题。
而当自媒体浪潮兴起，一夜之间，仿佛人人都有了发言和选择的权力。每个人的兴趣爱好都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各种各样的偶像层出不穷，粉丝团的数量也如雨后春笋般涌出。
或许说得宽泛了一点，但最直观的就是，同学之间再也没有一款具有统治级影响力的游戏了。曾经同学们都大都爱玩的lol如今也只是众多游戏中的一款了。
不说别的，虽然之前也有dota这样的同类型游戏可以分润一部分玩家，但农药也只能算是移动端的简化版。
但现在在大学里再一问，同学们平时玩些什么，有瓦的，有堡垒的，有cs2的，有爱派克丝的，更有一大批打原的，星穹铁道，第五人格的。
总之突出一个百花齐放。
人们的偶像期望又从过去的“努力而天才”型的明星，变成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的各种“草根”型的偶像。毕竟比起“男女友”粉和“儿女”粉，自己能够带入的偶像才更带劲儿不是？
但我真的需要在意这些吗？
一个声音在唐镇脑海中响起。
“我回来了。”伴随着宿舍熄灯，迟迟未归的大明也是在此时推开宿舍门，虽然看得出大明的疲惫，但语气中满满的满足却是溢于言表。
可以睡觉了。同样也是疲惫了一天的唐镇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