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疯魔
“班长，往左偏一点”
“嗯，没错，就是这样”
“手不用动，就放在腿上保持这个交叉的动作”
“脑袋微微偏向我这边，一厘米就行了”
“ok，就是这样”
每个画画人都是一名潜在的摄影师，因为他们的艺术本质近乎相通，至少在构图这一方面双方有着共同的话题。
刘谢没有动笔，而是用双眼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宁箴词。
她的头发，她的五官，她的校服褶皱，她的身材走向——
甚至是她的每一根睫毛和脸上的细小绒毛。
之后，他开始研究起周遭的环境。
夕阳的暖意阳光，略显暗沉的画室，地上散落的些许颜料，几处桌椅画架，排列整齐裱好的画框。
空气中的颜色，此刻岁月流转的氛围全部被他一一存入脑海。
5分钟后，所有的素材悉数收集完毕。
最后，刘谢还需要一处‘点睛之笔’。
他走到宁箴词两米内的距离，对其温和的开口：
“班长，笑一个”
这种请求按理说并不难做，可突如其来的要别人笑一个的话，其实意外有些难度。
至少宁箴词笑的有些僵硬。
刘谢沉吟片刻，而后笑道：“班长，为我再说一次谢谢吧！”
一瞬间，饱含着浓重感情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笑容虽浅，可其中的感谢之意近乎溢于言表。
“谢谢”
刘谢不自觉的将头颅伸过去，仔细观察着这份独特的笑容，与之对视。
而后，他轻笑一声回道：“不用谢”
转过身后，也不忘记提醒。
“好了班长，不用坐了”
“为什么，你不是要画吗？”
“我当然要画啦，不过那些画面已经全部储存在我脑中了”
“是吗”
“嗯，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太磨人了，当然如果班长有往模特方面发展的想法的话当我没说”
“我的身材可没有达到那个标准”
“怎么会呢，在我看来班长身材是很好滴”
————
时间来到了晚上的9点。
刘谢在板凳上连续坐了三个小时。
可饶是如此，他仍不知疲惫的奋笔疾画，各种工具在他的手里竭尽所能的发挥着全部的作用。
他眼神专注认真，仿佛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他心无旁骛，他心神驰往。
他的灵魂宛如换了个人，不是刘谢，也不是刘邪。
就连本人自己的主意识，都变得十分淡泊，就像是将身体全部交给本能一般，只留下对美的执著。
此刻他的世界，只有这一块画布而已。
期间，宁箴词想要来看一眼刘谢的完成度。
不过却被他立马阻止了。
刘谢是这样说的：
‘班长，一幅画里是有着【光】这种东西的，如果被人看见的话【光】就会减少，所以暂时还不能给班长看’
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不给人看的话，那画出来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这可是要展览的，到时候不是还是要被一群人看见？
况且，你自己画的时候不就已经看了吗？
当她把视线的侧重点放在刘谢身上时，却发现他变得非常奇怪。
眼神一心一意的专注于面前的画布，就连调色换笔的时候也是如此。
隐隐的，宁箴词感觉此时的刘谢有些不对劲——
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练功走火入魔的人一般。
又过一会，宁箴词的双眼逐渐变得沉重，困意席卷她的神经。
一个点头将她惊醒，打开手机查看时间后，发现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而后，耳边传来刘谢的声音：
“班长，你先睡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注意到余光中的变化，宁箴词转头望去，发现旁边有一处由几个小椅子拼好的‘床’。
心中流过一丝暖流，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完成的，自己居然没注意。
‘那你呢？’
这句话终究没问出口，因为宁箴词看着这种状态下的刘谢，感觉可能说出去也听不见。
于是她接受了刘谢的好意，脱掉校服外衣，然后平躺在那张小床上。
上面还贴心的覆盖了几块画布当做床单。
将校服搭在身上，宁箴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旁的刘谢画画。
很安心的感觉。
于是没过多久，她陷入了梦乡。
而刘谢自然没有任何停歇，此时他的完成度还不足一半。
他画的不算快，因为每一笔都是精雕细琢。
这是他力求完美的作品，拿出全部实力的他，要求是比完美更美。
对美的执念化作实质，一种名为气场的东西在画室中弥漫，就连正在睡觉的小刺猬都是微微一蹙眉，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
因为他想做。
所以他做到了。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射进来时，刘谢才缓缓放下画笔。
凌晨6点了。
渐渐的，那种缥缈的状态缓缓离他而去，整个人恢复了常态。
而后，他闭上双眼。
因为【光】在此时是不能暴露的，就连他这个创作者也不行。
其实，刘谢也不知道画的如何。
因为那种状态下的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倾尽全力。
打了个哈欠，一晚上没睡觉的刘谢也有了些许困意。
难得的，他感受到了一丝疲惫，是属于精神上的。
“班长，你醒了？”
宁箴词缓缓睁开眼，看见了一脸疲倦的刘谢。
她没想到，刘谢居然真的熬了个通宵！
她起身让出这张小床，对着刘谢有些关切的开口：“你先睡吧”
点点头，他没有拒绝。
而后躺在了尚有余温的简易椅床上。
嗯，好香。
在入睡之前，刘谢再次提醒了一下宁箴词。
“班长，现在还不能看哦，等到文化节开始的时候麻烦你装裱一下放到外面去展览，嗯，那时就可以看了”
宁箴词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转头却发现刘谢已经睡着了。
看着少年安详恬静的面庞，她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想了想，又将自己的上衣盖在刘谢身上，以防他着凉。
而后，就这么默默的坐在他身边，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阳光渐渐升起，变得愈发明亮温暖。
看了眼手机，七点半。
已经到时间了，所以宁箴词带着画框，来到那幅背对着她的作品前。
她刚想将这幅画取下，但只是看了它一眼，手中的画框就噗通一声落了下去。
她被画中的自己，惊到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