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艳容王后
上书房内，荣王细细端详着平夷三城的战防图，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艳容王后瞧着荣王凝重的神情，已经猜出三分玄机。她袅袅娜娜地走到几案前，用优雅又不失妩媚的声音劝道：“大王看了快一个时辰了，连姿势都没变过，这张地图到底有多好看啊？”
荣王轻佻地瞥了一眼艳容王后，冷哼一声，道：“说了你也不懂。快沏些茶来。”
“遵命——”艳容王后半嗔半媚地应和道。
“大王，长公主求见。”小太监道。
艳容王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冷眼看着姬无患款款地走入书房。
“女儿给父王、母后请安。”姬无患缓缓下拜。
“难得见长公主一次。”艳容王后佯装生气地说笑道，“几日不见越发出挑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姬无患淡然笑了笑，道：“母后责备得是，劳母后牵挂，以后晨昏定省时儿臣往前站一站便是。”
荣王干咳一声，道：“无患啊，大婚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姬吾患道：“回父王的话，一切安排妥当。昨日夏侯夫人进宫与儿臣过了典礼流程，儿臣也询问过典仪司，一切都合乎礼制。”
荣王用赞赏的语气说道：“你是所有孩子中最令寡人省心的一个。”
艳容王后眼珠子一转，顺势应和：“是啊。长公主一向最能替大王分忧，眼下就有这么一桩事，除了长公主，没有人能解开这个局。”
“喔？”姬无患作吃惊状，“何事令父王心忧？”
艳容王后指了指桌案上的战防图，道：“华国要以平夷三城为聘，求娶荣国嫡长公主。如果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军事要地，那么长公主可谓功盖千秋啊！”
姬无患连忙跪下，朝荣王深深一拜。
“女儿愿为父王分忧。”
荣王和艳容王后面面相觑，荣王即位前为了拉拢夏侯婴，早早地给夏侯捷和姬无患订下婚约。只待姬无患及笄礼过后便举行婚礼，后来覃国突然侵犯北疆，夏侯捷受命平乱这才耽搁了婚期。
在外人看来，姬无患早已是夏侯捷的准夫人了。荣国女子极其看中名节，悔婚另嫁与共侍二夫一般羞耻。所以荣王和艳容王后都是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
姬无患道：“请父王宽恕儿臣干政之罪。母后说的对，若儿臣能够为荣国建功立业，也是儿臣作为公主的本分，儿臣却之不恭。只是此事看似对我国有利，但细细想来尽是蹊跷。”
荣王把战防图死死地攥在手里，道：“什么蹊跷？”
“诸侯下聘，金银马匹足矣，鲜少以城为聘，此为一处蹊跷。”姬无患顿了顿，继续说道，“平夷三城地势易守难攻，又贯通覃国、华国与荣国，实属战略要地。尤其是为荣国北上伐覃提供了便利。此又为一处蹊跷。”
荣王剑眉紧蹙，频频点头。姬无患说的这些事情，也是令他纠结的事情。
姬无患又道：“儿臣在名义上已经是夏侯捷的妻子了。儿臣与夏侯家交换了婚书，只差拜堂这一步，这些华国也是知晓的，可华国执意要娶儿臣。且不说离间君臣之义，只论君无戏言这个道理，华国实在没什么好的居心。”
“哼！”荣王随手把战防图丢在地上，道：“区区娈童之后，也妄图算计我荣国。”
姬无患深深一拜，赞道：“父王英明。”
艳容王后冷冷地看着姬无患，心道：小丫头片子，真有你的。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如愿嫁给夏侯捷的。
“茶凉了——”
荣王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传到总管太监的耳朵里，总管太监使了个眼色，没过多久便有小太监捧着茶碗走了进来。
姬无患忍不住多看了荣王桌案上堆叠的奏折几眼。
荣王浅浅品着茶，把她细微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北线传来消息，寡人会命人通知你的。”
“儿臣多谢父王体恤。”姬无患恭恭敬敬地说道。
随后，荣王象征性地叮嘱姬无患几句，便让她走了。
刚到花园，姬无患便觉得心口闷得慌，于是她靠着假山稍稍调整气息。
“快去请太医。”小喜对身旁的小丫头说道。
“不必。”姬无患道，“去宫正司叫步辇吧。”
“王后娘娘安。”身后传来小宫女的声音。
姬无患起身朝着王后微微行礼。
艳容王后讥诮道：“长公主免礼吧。本宫远远看见长公主停歇在此处，担心你身体违和，特地紧走几步瞧瞧。”
“劳母后惦记，不过有些疲惫罢了。”姬无患淡然笑了笑。
“本宫依稀记得，当年怀着澈儿时，也像你一样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艳容王后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姬无患。
“你，怎——”小喜听不下去，反击道。
“小喜！”姬无患喝住小喜，道：“去催一催步辇。”
小喜不愿离去，姬无患催促几次她才肯动身。
“母后莫怪。您也知道，小喜向来如此。我回去定会好好调教。”姬无患客客气气地说道。
“快去请太医，给公主瞧瞧。”艳容王后傲然地吩咐左右道。
姬无患不急不恼，巧笑倩兮地望着艳容王后，她殷勤地搀扶着艳容王后，二人不多时就来到了角亭处，落座不久，太医便到了。
他隔着帕子替姬无患请了脉搏。
“回王后娘娘，长公主只是有一些气血亏虚之症。”
姬无患默默地抽回手腕，安恬地靠在椅子上，柔和的目光望向艳容王后。
只见艳容那张艳若春桃的脸上，瞬间染上霜色，神情冰冷至极。
“母后似乎有些不高兴。”姬无患担忧地问道，“儿臣愿为母后分忧。”
“姬无患，你不必假惺惺地关怀我。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快摘下你那个伪善的面具吧！”艳容王后道。
“母后，儿臣可有冒犯之处？”姬无患用清冷的语气问道。
“哼！你自小便如此，永远高高在上，永远目下无尘。可你如今地位已经在我之下，你又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艳容指着姬无患道。
姬无患做惊讶状，缓缓地起身朝艳容拜了一拜。“原来母后想与儿臣叙旧，可今非昔比，您如今贵为一国之母，天下女子的表率，已经不是当初那位公主伴读了。请恕儿臣不便叙旧之罪。况且，自您上位那日起，儿臣便对您极尽恭敬，晨昏定省无一日废弃，已然尽了作为女儿的责任。所谓清高的姿态，不过是母后对儿臣的偏见罢了。”
“本宫真的很讨厌你！”艳容王后道，“不过我比你大度，看在当年的情谊上，本宫决定卖你一个人情——你知不知为什么北伐大捷，夏侯捷却迟迟未归吗？”
姬无患自艳容王后口中听到“夏侯捷”三个字，不禁有些慌张。她紧紧地盯着艳容，生怕漏掉什么消息。
“大王的耳目来报，夏侯捷已经死了。”艳容王后心中虽然也为这个消息感到悲伤，但她更满足于姬无患为此心痛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