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特别的一天
风朗气清，云卷云舒。
今天是很特别的一天。
但是……它特别在哪里呢？
我……好像记不到了……
记不到的都是不重要的，没必要再去想它了。这样的想法不断侵占他的大脑，这次他却紧皱着眉头，没有再被这样的念头阻断思考的能力。
“不……对。”他轻声说。
“老哥，你想什么呢？”林玥把手在晃神的林皓月眼前晃了晃，活泼又跳脱。
“妹……妹，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林皓月看向她，轻声说。
“当然是啊！今天是你复课的日子啊！”林玥俏皮地拍了拍他的肩，吐了吐舌头，“你这副老骨头，总算是要重回正轨咯。”
“但是要记住哦！不能！绝对不能！再出和之前一样的事情！”她在他的胸口上轻轻按了一下，脸上突然充满了担忧与疲倦。
“你让我担心死了，爸爸妈妈也出事了，你也出事了，你们想让我怎么活啊？”
“放心，”林皓月笑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会小心的，不会再出事了，不用为我担心啦。”
“我不为你担心为谁担心啊？”林玥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啜泣着，她其实本来就很害怕又难过，但为了让哥哥没有忧虑地恢复，就一直憋着的。
但憋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委屈一瞬间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带着梨花般的泪水。
“爸爸妈妈出事了，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你也在医院里了，你们想让我怎么办啊？啊？”她轻声说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对不起。”林皓月也轻声说，右手抚摸着她的发丝，尽量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现在没事啦，我在呢，我在呢。”
动作那么温柔，把妹妹轻轻环抱在他的怀里，不断地轻声安慰着。
“知道你在，好啦好啦！”林玥觉得有点害羞，慌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真是的，丢死人了……”
半大的姑娘了，还这样让哥哥安慰自己，真是丢死人了！她在心里暗骂自己。
“没事啊，在我面前，不用那么藏着掖着的，哥哥会伤心的哦。”他拍了拍她的头，“有什么心事就都说出来吧，哥哥不嫌弃你的。”
“谁要你喜欢啦！”林玥红着脸，轻声叫嚷，“我不就是……不就是……”她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
“好好好。不用我喜欢，不用我喜欢，行了吧。”林皓月憋着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
“我……不是……”她嘟囔着，声音小得听不见。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你是我妹妹啊！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啊？喜欢别的姑娘么？”他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
“不！行！”林玥嘟着嘴，有点生气的样子，“以后你要喜欢什么女孩必须给我把把关！那些讨人厌的，我保证不会让她们祸害到你！”
“好好好，你是我的质检员，行了吧。”林皓月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提上书包。
“这还差不多……好了！自己滚去学校报到，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来。”林玥把他推出门外，脸微微有些红，赌气似地大力关上门。
“好。”林皓月轻笑着从门前走开，心情明媚。
“不对……”他突然皱起眉，有点疑惑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来着？”
“哦！对了！今天是我返校的日子啊！”他恍然大悟似地开口，向前走去。
却没看见，背后的门缝下，缓缓渗出的……血痕。
房间里的钟停在六点半的时刻，钟的下方，日历被风吹得翻飞，一直翻到那个日子，才停下。
上面被红色的蜡笔胡乱涂抹，只依稀能辨认出日期，兴许是写着……
9月22日？
…………
……
…
“靠……”一声低低的叫骂。
暴雨倾盆，奥丁才走，这场暴雨还要下三天三夜。
一道孤寂的背影蹲坐在一旁的马路牙子上，像个什么要饭的老头。
手却一直在胸口处掏，不知道掏出来些什么，血淋淋的，还皱着眉，一副愁容。行人看了怕是要马上送医院加报警一条龙服务。
当然，现在的街边也不会有什么闲出病来了的人跑来淋雨就是啦。
“这下麻烦了呀……”墨城急得抓耳挠腮，呲呲地磨着牙，“我说了肯定不会让他出事的啊……这让我怎么交代啊……”
“靠！”抠了半天胸口心脏处的窟窿却无果后，他只得又低声骂了一句。
“啧，他还在‘彼岸’里的话，我连他胸口处的这个孔洞都无法复原啊……”他有些无奈，现在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能怎么办？他心想，用自己的意识和力量维持着这具身体不让他崩塌，然后就只有……等？
“只能等了吗……”墨城皱着眉，无奈地咂了咂嘴，“我现在算是明白当时他为什么那么急躁地想要行动了……”
他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种命运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真是糟糕啊。”他低声说着，随即望向远方。
他凝目远视，看见马路对面有一个黑影缓缓走来，一瘸一拐的，披散开黑色的长发。
“那个彼岸花啊……”他心情相当暴躁，“他妈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打不死的小强啊？”他狂躁地骂着。
身影一闪而逝，墨城瞬移到黑影面前，左手插兜，右手按住她的头，一把砸在地上。
“轰——”
大地龟裂开来，碎石飞在空中，每一颗所拥有的速度都可以瞬间刺穿正常人的头盖骨。但是在两个怪物的眼里，这不过就是正常的沐浴罢了。
沙石飞扬，一片灰雾中，两只白皙的手伸出，却没有对眼前的人进行对抗，只是轻轻地触碰着那个曾被她亲手刺穿的胸膛。
长长的刘海散开，露出那双复杂的眼眸，那里面混杂着歉意悲伤痛苦愤恨等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却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解脱。
“封……”她艰难地咳出一口鲜血，声音低得仿佛连尘埃都可以掩盖。
血色的“苗”生长在“泥土”里，绽放开纯净摇曳的“花蕊”。
血液流淌，从墨城的胸口中流出，化为血河，从胸口处蔓延，一点点，蚕食着每一寸肌肤和皮肉。
就像给他披上了一件全身装的血红衣袍，连眼睛都露不出来。
他只能轻轻地颤抖着，缓缓僵硬地活动着，证明他没有完全被控制。
“撕拉——”血色的帘被暴力地撕开，露出了墨城略显狼狈的脸，他冷漠地注视着眼前大口大口喘息着的女人，一言不发。
她也许还能被称为人吧，至少从外表上看上去，目前还是个人。他心想。
“被你暗算到了。”他轻声说，向前僵硬地迈了一步，像是生锈的铁皮人，“算你赢我一子。”他又说。
她没有回话，更没有停留，只是缓缓站起，向远方走去。
倾盆大雨之下，她背影单薄，蹒跚着，不知是否会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