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危险
刀身通体黑暗，闪电般刺出，如同潜藏的毒蛇，令人防不胜防。
林皓月回头，抬手，冷漠地注视着黑暗里看不清面容的来者。
下一秒，光柱钉穿天地，同时，每一道落下的光柱全部爆炸，十几个小太阳般的球状爆炸席卷天地，似是要把这肮脏的天地销洗一空。
但林皓月怔住了，刚刚光柱降下，他看清了黑暗里的人。
“你是……”他缓缓开口，有点难以置信。
通天的光柱就在眼前，那道黑暗的身影本该就在里面，却再看不到一点痕迹，似乎是被足以烧融天地的热量湮灭。
林皓月用手轻轻抚摸过光柱，光柱里的粒子重新排列回稳定结构，无穷的光和热缓缓消散。
他看着眼前空无一物，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却突然僵住了。
一把短刀穿透胸膛，黑色的铭文闪烁，刀身在胸口里拧转，像是要搅烂他的心脏。
背后黑影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是缓缓拧转着刀柄，往死里按。
但……明明对于龙王来说，心脏破碎不是个什么太可怕的事，可是为什么…我动弹不得？可是为什么，全身的力量，都逐渐消逝？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心脏痛苦地跳动着，一下下，衰弱。
周边神明般的光柱也逐渐消逝，磁场重新恢复正常。只留下无数通天彻地的巨洞证明着曾横扫此处的光热。
斯莱普尼斯跪在地上，全身破裂，蓝色的鲜血迸溅而出，四处泼洒，全身的肌肉一伸一缩，每次隆起都会让伤口挤出血液。
林皓月最后看着祂，祂也抬头看着他，眼神不再是蓝色的骄纵，而是人性化的嘲弄。
奥丁啊，一定是祂，没错了。
他又挪动眼神，看向刺穿他的心脏的刀刃，上面流淌着畅快的黑色纹路，完全可以想象它刺穿他心脏的流畅。
仅仅是胸口被刺穿，他的意识居然缓缓涣散。他心想，这是什么力量？
力量么？很简单。
胸口处没有血液迸溅出来，只是暗红色的纹路缓缓勾勒，化为一朵朵，开得妖冶的——
彼岸花。
眼睑垂下，意识终于消逝。
…………
…………
………
……
…
好重……好冷……仿佛身体在水缸里浸泡着，记不清时间与岁月。
满是灰尘的记忆不断闪灭，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却不悦耳，而是驳杂。
“儿子，你看到了？”混杂着沙石的声音。
“儿子，别怕。”混杂着摩擦裂响的声音。
“哥哥？你醒了？”混杂着单调的滴滴声。
声音更驳杂了，他头痛欲裂，却睁不开眼睛，像是被人强行夹住上下眼皮，不让他看见一丝光线。
“要爆炸了！快跑！”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嘭——轰轰轰轰————”
“滴——滴——滴——”
“退学？林同学，你怎么了？”
“去死啊！！！”
“哥……哥？”
“我觉得如果给你这个疯子机会的话，应该什么都能改变的吧。”
“咚————嘶——咔。”
声音全部消匿，紧接而来的是漫长的寂静，漫长到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哥哥？你醒了？”一个好温柔，好遥远，多么难以置信的声音。
“呼……呼……”林皓月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神里透出惊恐与震惊。
“哥哥？”女孩看着他，眼神清澈，但是在眼底，潜藏着疲惫和难过的情绪。
他还记得这个时候。
父母和他出了车祸，气囊顺利弹开，但他们还是因为过大的动能被甩出了车窗，半截身子卡住，他看着他们的呼吸一点点衰弱，竟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只是想着，他们躲过了爆炸的事故，却最终还是没有躲过死亡。
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的来着么？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自己也要死了吧，当时他心想，再也见不到妹妹了，真是……可惜啊。于是他缓缓阖上了双眼，不顾疼痛，终于睡去。最后被救活，他又睁开双眼，疑惑自己是否已经到了地狱。
现在他也闭上了双眼，但情感却完全不同，那时是因为再也见不到妹妹的遗憾和对于死亡未知的恐惧，现在是难以相信的确认和难以接收的惊喜。
又睁开双眼，她还在眼前，触手可及。
“妹妹……”他低声呢喃，哪怕这一切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不是现实，他还是痛苦又纠结，不知该怎么说，于是只是说出了一个称谓，便没了下文，声音在风中散开，微弱得像是尘埃。
“没事……没事的。”她轻轻摸着他的头，眼里满是温柔，“我在呢。”她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热气熏着耳垂，痒痒的，却那么真实，真实得吓人。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暖得像是太阳。
他右手反握住妹妹的双手，把她拉了过来，一把抱住，泪水无意识地流淌。
“对不……起……”他艰难地说着，有些哽咽，“妹……妹……我……”
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又搂紧了几分，像是害怕她遥遥飞去，不再回来。
“好久不见。”他似乎是释然地叹息了一声。
妹妹有些疑惑，但还是搂住了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顺着他的呼吸，轻声说。
“好久不见。”
“哈哈哈，”林皓月突然低声笑了，“是啊是啊，好久，不见。”
…………
雨一滴滴顺着刀尖滑落，湛蓝空澈，没有一点血色。黑影重新落在地上，一把将刀抽出他的身体，迅猛的像一只狮子。
她站在原地，将刀顺着放下，眼里流露出莫大的哀伤。像静穆的僧人，安静到沉寂。
“林皓月”扭过头望向她，眼里透出沉积的杀意。
双方都站着，一动不动，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危险的雨林，土地的腥味飘于鼻翼，猎人与猎物的角色，随时可能互换。
一片朦胧之中，墨城缓缓开口：“你是什么东西？”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眼里不再哀伤，突然间充满了杀意与决绝。
墨城看着她，她没回答，墨城也懒得磨叽了。
黑影爆闪着飞退，那是墨城在空中以难以看见的速度不断连踢，她连落下都做不到。
但是她没有慌乱，用刀提前扎向墨城冲来的方向。
黑光一闪而逝，她狠狠摔在地上，又一瞬间站起，双眸四顾，寻找着墨城的位置。
“滴……滴……”血珠缓缓落下，在地上生长，开出一朵朵小小的彼岸花。
墨城有些出神地看着那些小花，一动不动。
手上一道细细的血痕溢出血珠，他又收回目光，转头望向满眼警惕的黑影。
“呵呵……呵呵哈哈哈。”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又缓缓变为狂笑，“哈哈哈哈——！！！”
声音在空中扩散，萦绕到整个尼伯龙根里。
远处，斯莱普尼斯不动了，眼眸的光黯淡下来，背脊一下，一下地鼓动，像是有什么怪物要破体而出。
墨城没有管祂，只是对着黑影，突然又不笑了：“彼岸花啊……”他感叹似地叹息着。
黑影把刀捏得更紧了，瞳孔收缩如针尖，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墨城消失在了原地，脱离了黑影的视野。
“飒——”刀挥如圆，黑光如同一轮黑日一般，斩开连天的雨幕。
雨水打在地上，脚步跳跃在水中，黑光如织，密集的击打声响起，在水中泛起一幕幕光。
“铛——”刀被震飞，远远地插进地里，振动着。
墨城掐住黑影的脖子，把她举到空中，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你是谁？说不说？”他轻笑着开口。
黑影没有回答，双手微微用力，捏住墨城的手臂，双脚狠狠地踩向他的脸，想要挣脱。
“咔！咔！”
下一秒 她的腿呈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曲，疼痛直击大脑，但她却还没有反应。
“断了呢。”墨城遗憾地摇摇头。
“你这个……”她居然开口了，声音嘶哑艰难，却不难听出年轻的感觉，“占用他身体的……肮脏……”
墨城手上狠狠一用力，她的脖子咔咔作响，像是随时会断掉。
“你还是睡吧。”墨城冷漠地看着她，“小姑娘。”
“咔擦。”脖颈断裂，骨骼脆弱得让人惊讶。
“啪嗒。”
身体跌落在水里，她趴着，动弹不得，犹如死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