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乔珏回府
锦瑟和锦鲤看到那从白马寺中走出来的女子,登时愣在了原地,锦瑟甚至都以为自己出了幻觉,连忙擦了擦眼睛,发现眼前走来的女子,正是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人,云府夫人,乔珏。
锦鲤不由得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胳膊传来的痛感足以说明她没有出幻觉,也没有看错,那女子正是乔珏!
“夫夫人!”锦鲤快步冲上前唤道,那一声“夫人”中,夹杂了太多太多说不清的情绪,有思念,有激动,也有不解,甚至与云珩一般有几分怨怼。
“锦鲤这些年出落的愈发水灵了。”乔珏眉眼一弯,温和地说道。
还是当年那倾城之姿,眉眼间的神色依旧温和,可是锦瑟却觉得哪里变了,变得有些陌生,明明是一样的皮囊,锦瑟却不敢靠近,好像眼前的女子只是有着乔珏的皮囊,却没有了乔珏的灵魂。
“锦瑟愈来愈稳重了。”乔珏将目光移到了锦瑟身上,莞尔一笑说道。
锦瑟背乔珏点到名字,连忙垂着头福了福身,面色平和,方才的愕然一扫而去,她并非对乔珏的出现不震惊,只是觉得乔珏过于陌生,如此陌生的乔珏,她心底很是排斥。
锦鲤性子素来直来直去,若非秦灏宸在跟前儿,他必得与乔珏多言语几句,眼下秦灏宸就在一旁盯着,她也不好过于张牙舞爪了,只能与乔珏亲昵地笑了笑,便退在一旁了。
秦灏宸站在一旁望了一眼面带笑意乔珏,似乎心事重重地模样,继而转过身便上了马车,连一声招呼都未曾打,便离开了。
秦灏宸一离开,锦鲤连忙凑到乔珏身旁,激动地说道:“夫人,您这些年都去哪了,可让奴婢好找啊!”
乔珏将食指抵在锦鲤的唇上,继而轻笑道:“先回府吧。”
马车里的秦璟煜听到乔珏如此说,顿觉自己不能跟着云珩的马车回云家,随即便对云珩说道:“这几日你估摸着要见一见那齐国太子,你心里有个准备就好,见一面你就走,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话毕,转身就要下马车,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云珩嘱咐道:“那日记得画的丑一些。”这话说完,秦璟煜终于跳下了马车。
云珩闻言,不由得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秦璟煜当真是个醋王,旁人多看自己一眼都不行。
秦璟煜下了马车后,对乔珏揖揖手转身便上了马,跟着秦璟煜一同来的侍卫也连忙上了马,匆匆离开了。
见他们都走了,而这里只剩下一辆马车,乔珏和殊兰只能和云珩同乘一辆马车,只是眼下云珩心情不好,马车里还是不要那般堵囊才好,所以殊兰打算和锦瑟锦鲤一起坐在马车外,让乔珏一人进去与云珩同乘,她们母女二人也好多聊聊。
可惜她们把云珩想的太过于美好了,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母亲二字,只有冰冷的模糊感,那不是她无助时可以依靠的港湾,只是一个名称罢了。所以当乔珏上了马车后,往云府走的这一路上,云珩几乎都是缄默不言地坐在一侧。
乔珏想与云珩搭话,可是想起方才在白马寺二人的争执,便知道眼下云珩对她有诸多怨怼,倒还不如不言语,安安静静回府。
马车骤然停下,算时辰
应当是到了回府,就在乔珏要下马车时,那几个丫鬟还未掀开马车帘子时,云珩忽然冷声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必想着如何缓和了,一辈子都无法缓和的,外人面前你是慈母我是孝子,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我也不想与你有过多接触。一个不顾女儿死活的母亲,不配做母亲。”
“我知道,我之所以回来,只是偿还我欠你的,等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走。”乔珏转过头,对着云珩温和一笑,笑意里夹杂了几分酸楚,云珩却全然当做看不到,对于她来说,乔珏如此就是在试图让云珩可怜她,一点一点融化云珩冰封的心,缓和她们的关系。
想都别想!
云珩随着乔珏一同下了马车,却与乔珏无言,自己径自朝着云府内走去,丝毫不理会乔珏,锦瑟和锦鲤瞧见了,便大概能猜出云珩心底是怨着乔珏的。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对于乔珏的所作所为都无法理解,甚至有些怨怼,更别说要经历那些事的云珩了,她走的有多难,就有多怨乔珏,这是无法避免,甚至可以理解的事。
站在门口的小厮虽不认识乔珏,但是瞧着她与云珩同乘一辆马车回来的,那便是云珩带回来的人,既然是自家主子带回来的人,那就是贵客,就在他准备揖揖手的时候,云珩忽然淡淡地说道:“记住她这张脸,这是父亲元配夫人,本郡的生母。”
闻言,那两个小厮愣了好半晌,这才仔细打量乔珏的容貌,跟云珩甚是相像,不过云珩的容貌比乔珏要更美艳些,气势更要逼人些,许是这些年都待在云府里的原因。
那小厮完全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元配夫人,容貌虽端庄得体,可是却衣着尼姑的衣服,只是他们做下人的,只有照做的份儿,连问的份儿都没有,既然云珩说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元配夫人,那这两个小厮也只好毕恭毕敬地唤道:“夫人好。”
乔珏只是温和一笑,点了点头并不多言,作为一个消失了十多年的夫人,眼下再次出现在府里,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进了云府大门后,走了不远,云珩便回身淡淡道:“锦鲤你去跟李嬷嬷寻几件衣裙。”继而顿了顿,想唤乔珏,可是到了嘴边的“母亲”二字,却又怎么都唤不出来。
“我跟着你去你的院子吧。”或许当真是应了那句“知女莫如母”,云珩心底想说的话,乔珏竟能猜到几分。
云珩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随即点了点头,转过身便在前面走着,看着像是在带路,可是云府的格局,乔珏应当也是记在心里,印在心里的,最熟悉不过了,哪里需要她带路呢?
这一路上,乔珏虽不时张望着,打量着四周,大抵是在看她离开的这些年,云府的变化吧。可惜,她是云明皓唯一深爱的女人,当初云明皓以为她去了,这府里的格局就几乎没有动过。
到了幽篁苑,池鱼和海棠站在内苑迎云珩,眼尖的池鱼一眼便瞧见了乔珏,站在原地怔了良久,才快步冲了上前,讷讷地唤道:“夫人!”
乔珏温和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像方才在白马寺那般,还言语一句,她握住了池鱼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一旁的海棠闻言,有些诧异,瞧着乔珏与云珩相差无异的容貌,便猜想这位不会就是云府夫人,云珩
的生母吧?
“夫人好。”海棠虽不认得乔珏,可是瞧着池鱼唤她夫人,她模样又与云珩那般相像,便认定她就是夫人,随即福了福身轻声唤道。
“这位也是珩儿的丫鬟?”乔珏唇角噙笑,眸光一闪,不时的打量着海棠。她进了云珩院子后,就没有瞧见池宛,却瞧见了这个丫鬟。一般能在内苑的丫鬟都是贴身的丫鬟,而贴身的基本四个也就够了,池宛必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会让这个丫鬟顶替她的。
“对,这位是九殿下送来的丫鬟。”池鱼拉过海棠给乔珏介绍道,海棠只好讪笑着又福了福身。
“九殿下”乔珏闻言,登时敛了几分笑意,喃喃道。海棠察言观色最为厉害,她不难瞧出乔珏并不希望云珩与秦璟煜走的过近。可是海棠悄悄地瞥了一眼一旁坐在石凳上的云珩,见她面色苍白,眸光黯然,并没有过来搭话或者帮着介绍的意思,海棠心下明了,一个母亲,明明还活着,却跑到了寺庙里去,不顾女儿的安危,云珩怨她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即便是怨怼,也不该脸色苍白,而且她眼角红红的,像是哭过了的模样。
乔珏见海棠在看云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孩子死了。”
“死了?!”池鱼和海棠不约而同地惊呼道,旋即忆起云珩心情不好,应当是因为此事,二人顿觉自己声音过大,连忙噤了声沉默了好半晌,海棠这才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夫人,奴婢斗胆问一嘴,是怎么死的?”
“听我的丫鬟说,是被他们教里的人用箭射死的。”乔珏说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面上尽是难过之意。
殊兰这才从乔珏身后走了出来,因为她是乔珏的丫鬟,所以不必给云珩的丫鬟行礼,点头之礼便足矣,“我叫殊兰,自小便伺候夫人的。”
“殊兰姐姐好。”云珩的几个小丫鬟连忙唤道。
乔珏这边丫鬟主子说的热切,云珩这边连她周身的空气都泛着寒意,云珩鲜少将情绪外露,如今将她心情不好写在了脸上,旁人更是不敢多言。
“烧些热水给夫人沐浴,一会儿锦鲤会那几件衣服回来,记得给夫人换上,然后带夫人去寻父亲,本郡累了,先歇息了。”云珩忽然起身,面色疲倦地说道,她的声音很淡,并非真的乏了,只是过于难过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话毕,她便快步进了屋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乔珏一眼。
云珩唤乔珏一口一个“夫人”,而并非是“母亲”,按说是不礼貌的,只是想到这其中原因,倒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池鱼见云珩进了屋,这才垂下了眸子,语气也沉了几分,“郡主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吃了很多苦头,夫人一直都活着,却不肯出面在她最难的时候帮衬她,她这心里多多少少也会介意夫人的,所以还望夫人别介意郡主所为。”
乔珏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没资格介意什么,本就是我没管过她,怨我也好,恨我也罢,都是我应得的。”
“既然夫人如此说,那夫人能不能告诉奴婢,夫人这些年到底去做什么了?”锦瑟蹙着秀眉,语气略带焦急地问道。
谁知乔珏只是温和一笑,淡淡道:“去烧水吧,该沐浴见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