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聆书诀别
“你不进去看看她吗?”凤月琢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江离说道,看着江离猫在墙上静静地看着云珩与云漪兰说话,凤月琢心底有点不太好受。
“不了。”江离垂下了眸子,继而调了下了墙头,凤月琢连忙跟上他,看着他落寞的神情,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他才好些。方才云珩与秦璟煜只见那般亲昵的举动,江离都看到了,云珩那般性子的人眼底并未有抵触,那说明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她喜欢的人是秦璟煜,不是江离。
江离低头一步一步缓缓地走着,他垂着头一言不发,眉眼间都是说不出的悲凉与难过,凤月琢也不知该安慰他什么话,毕竟凤月琢是将云珩当做妹妹的,秦璟煜和江离都很喜欢云珩,对于凤月琢来说,只要云珩喜欢,而且对云珩还好,凤月琢并不在意云珩跟谁在一起的。
“月琢,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了,她既然喜欢秦璟煜,那我的喜欢对她来说,会不会是困扰了呢?亦或者说,我的喜欢会让她心里有负担呢?”江离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凤月琢说道,他声音有些哽咽,可依旧挤出一抹笑意,眼底里尽是难过,凤月琢看着这样的江离,竟然一时哑然,他不知该对江离说些什么。
江离喜欢云珩,为了不让她受伤,于是努力与教里摆脱关系。秦璟煜喜欢云珩,可以为了云珩直接杀了意欲对云珩不轨的皇兄,不怕事后秦灏宸如何罚他,只要是碰云珩,秦璟煜就绝对不允许。
“江离,我不是云珩,我不能说我喜欢谁,更没有资格劝你放下,也没资格劝你去争取,有些话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去问问云珩,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都不曾告诉她,满心以为是为了她好,只要有一个好结果你就很开心,可是你明白她心里如何想的吗?如果她不领情,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你感动了自己却没有感动她,你自己也会觉得好笑吧。”凤月琢缓缓地说道,他的语气温和让江离有些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几分。
江离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到这件事结束吧。”
既然江离如此说,凤月琢自然不会拦着他,亦不会说旁的话,凤月琢素来是个薄情的人,若非对江离有几分好感,觉得江离此人不错,凤月琢也不会同他说这些了。
“眼下去跟聆书碰头吗?”凤月琢跟在江离身后缓缓的走着,许是周围过于静谧,凤月琢的声音也放低了几分。
“嗯,这是最后一步了。”江离说着,眼底的难过又深了几分,他自小长大的地方,他要亲手毁了,可是他没有办法,教里作恶多端,他不想再跟着那些假仁假义的父亲了,不想再成为他杀人的利器了,这一切,就让他来结束吧。
凤月琢没有应话,只是握紧了手心里的折扇,心底也沉重了几分,不知此行可否或者归来,倘若可以安然归来,凤月琢想着他一定要帮这个傻小子打动云珩。
二人就这样不言不语的从云府走到了日月明教用来碰头的茶楼里,聆书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多时了,对于凤月琢的突然出现,聆书并没有多惊讶,江离之前同她说的是偶然认识的知己,但是具体是如何,聆书不知,也懒得多问。
因为她同江离一起长大,对于江离的性子
太了解了,他若是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没用的,况且既然他敢带着凤月琢来,便极其相信凤月琢懒得,她素来相信江离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凤月琢一定不会是个坏的,所以她才不会多问。
“喝杯茶歇歇吧。”二人刚坐下,聆书便给二人递上茶水,江离瞧着聆书眉目淡然,不多言也不多语,与她先前的性子大相径庭,让江离心底有几分愧疚,若非聆书进了修罗门,大彻大悟,又如何会变成如此模样?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聆书再也回不来了。
似是感受到江离的目光,聆书唇角弯了弯,美眸含笑道:“少主可别这般瞧着聆书,瞧得聆书心里好不舒坦。”
江离闻言,眸光微微一滞,将目光收了回来,便盯着那茶水也不言语,凤月琢瞧见江离如此,便开口替江离言语道:“江公子这些日子过于辛劳,休息不好这精神头儿也有些不足,聆姑娘莫要介意。”
聆书似笑非笑点了点头,没有应话。她托着下巴百般无赖地瞧着楼下形形色色的人们,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江离忽然抬起头,缓缓道:“说说教里的计划吧。”
聆书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而目光依旧落在楼下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们,语气中夹杂了几分讥讽地说道:“教里的计划就是不许你掺和。”
“你什么意思?”江离蹙了蹙眉,语气也急促了起来。
“你以为你做的事,教里不知道吗?”聆书将目光移到了江离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聆书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媚,再加上她这般嘲讽的语气,倒是更让人恨得牙痒。
江离闻言,目光沉了沉说道:“教里知道还会留我的命?”
“自然不会,教里给了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聆书忽然敛起了笑意,语气淡然地说道。
自小与聆书一同长大的江离见聆书如此正色,心下一紧,便明白所谓戴罪立功,不过就是杀了罪恶源头罢了。让江离动了离开日月明教的心思的人,是云珩。日月明教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我不可能做的。”江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目光坚定,语气更是铿锵有力,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只要是伤害云珩的事,他都绝不会做的。
聆书美眸微微一黯,握着茶杯的手也紧了紧,继而微微叹了一口气,从袖口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江离,继而淡淡道:“这个你拿给云珩,让她把瓶子里所有药的药方给写出来。”
“写这个做什么?”江离不解地结果瓷瓶,打开闻了闻,瓷瓶里散发着诡异的清香,这股清香似乎很熟悉,可江离就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问过这股清香。
“教里的长老已经在洛水中下了毒,大概只需要十日,咸阳就会爆发瘟疫,而这瓷瓶里装着的,是我偷出来的解药。江离,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聆书微微垂下眸子,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微微颤抖的声音。
凤月琢看着眼前的聆书,她微微垂着头,似是不愿被江离看到她难过的模样,可是她微微颤抖的手却骗不了别人,她心里真的很难过,明明是她陪着江离从一无是处的小毛孩,变成了教里的顶梁柱,出落的亦是玉树临风一少年,可是为什么,江离只是见了云珩几次,为什
么一切都变了呢?
可是,她再不甘,再不愿意承认,心里再难受,她也明白,江离很喜欢云珩,特别特别喜欢,她舍不得看江离难过的样子,她只能选择帮他。江离根本就不知道,教里如今已经对他下了通杀令,而这解药是聆书冒着性命之危偷出来的,只要教里发现解药失踪,必定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因为眼下还会向着江离的,就只有她了,到时候她当真难逃一死。
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就是知道,不想让江离难过。对于聆书来说,百姓生死,家国存亡,于她没有丝毫干系,她本就是江湖儿女,何来心怀家国?她只想让她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这就够了。
“聆书你”江离手里握着那瓶解药,却在聆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竟觉得这解药好沉好沉,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因为云珩,江离从一个浪子变成了多情客,因为江离,聆书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苦情客,感情的事谁又说的清楚呢?明明都是在犯傻,都将自己过得那般苦情,却还要跟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希望百姓流离失所罢了。”聆书敛了敛自己的情绪,抬眸温和一笑地说道,她眉眼间泛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落在江离眼底,他不由得心口一痛,他一直将聆书当做妹妹,却不曾想她早已情根深种。
“那还是要谢谢你的。”江离温和一笑,语气尽量淡然地说道。
“你做的事教里都知道,这些日子尽量去避避风头吧。”聆书细呷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地说道。
江离点了点头淡淡道:“嗯。”
“我先走了。”说罢,聆书便站起了身,似乎在等着江离说些什么。
“嗯。”江离依旧淡淡地应道,并没有旁的话。
聆书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江离,继而转身便离开了,她的步子极慢,似乎往前迈一步对她来说都很沉重。
凤月琢看着聆书远去的背影,竟有一种生离死别之感,他不知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聆书为了保江离这个背叛了日月明教的人,与日月明教达成了什么协议?凤月琢素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就连方才他也是只说了一句话,二人的谈话无论气氛多么尴尬,他都不会插嘴一句的。
“这个药你去送给云珩,只告诉她是你寻来的就好。”江离将那个小瓷瓶递给了凤月琢,凤月琢迟疑了半晌终是接过。
“那你去哪?”凤月琢将那小瓷瓶好好的收了起来后问道。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亲到齐国去吧,我总得做些什么。”江离眸光一沉,眼底泛着些许肃杀。
“你别冲动行事,此事她自己是有打算有计划的,你可别搞砸了。”凤月琢闻言,蹙了蹙眉连忙出言阻拦。
“你放心,不会的。”江离说罢便站了起身,连医生照顾都不跟凤月琢打便离开了茶楼,徒留江离一人坐在那茶楼里喝着平淡无味的茶水。
他觉得眼下应当不是去给云珩送这瓶解药,而是应当去问问师父一些人生大道理,是他没有悟出来的道理,就好比江离与秦璟煜,如果师父是云珩,他会选谁这种无脑却有些困扰凤月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