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千澈之名

    “我可是答应了，要罩着他的。”千星川取出了好久都没有使用的〈过境无痕〉，下意识就要御剑飞行，“怎么能让他等这么久呢？”

    “妈妈！”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他的动作一顿。

    “嗯？”那是一位已经被岁月夺去容貌的妇女，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跑到墙角，摘下了一朵野花。

    然后，儿子把它藏在身后，“妈妈闭上眼睛！”

    妇女早已看穿儿子的意图，于是配合地闭上眼睛，问道：“那妈妈什么时候可以睁开啊？”

    她听见哒哒哒的小跑声，然后就听见：“妈妈，可以了。”

    然后，就看见儿子半跪在地上，像个小绅士一样，把花递了出去：“给！”

    妇女就好像花龄少女一般，笑得花枝乱颤，“哇，真漂亮。”

    她将那朵平平无奇的花凑近了闻，搞笑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妈妈很喜欢。”

    “嘻嘻，漂亮的花，就是要配漂亮的妈妈呀。”儿子依偎在妇女怀中。

    然后，两人手牵着手远去，“妈妈，以后我要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让你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

    “嗯，妈妈等着。”

    千星川御剑的动作一顿，他已经没有机会给母亲买小裙子了。

    可是母亲的孩子不止是他，而他还有义务照顾母亲的孩子。

    他有些无助地看着手中的〈过境无痕〉，呆呆地站在原地。

    天空缓缓变暗，光线朦胧。

    嘀嗒。

    下雨了，雨势越来越大，雨滴打在千星川身上，溅起了雨雾，世界都变得朦胧。

    飒飒……

    树木被风吹动，树叶发出声响，千星川下意识看向枝头，枝头在摇晃着呢。

    就好像那个少年还坐在那里，摇晃着双脚，说着自己听不见的嘲讽的话。

    忽然，视野的一角被伞所遮掩。他过头，透过湿漉漉的头发，看见了一张老气横秋的脸。

    “不回去吗？”上官金仪撑着伞，并排站在他身边。

    “叔……你说，在「道义」与「义务」中，我该怎么选？”千星川声音凄清，嘶哑，好像被刀子划破了喉咙。

    “你想起来了啊。”上官金仪感叹道。

    “这些年，你一直忙于千家的事务，都已经忘记很多了，没想到，一场雨，就让你想起来了。”

    “你可还记得，你只是一个少年？你可还记得，你梦想征服星辰大海？你的剑，多久没有出鞘了？”

    “一直握着上官家的木头，我都以为你已经没有锋芒了。”

    千星川没有言语，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变了这么多。

    “若是以往的你，绝对不会问我怎么选。”上官金仪撩起千星川的刘海，然后一把扯掉。

    千星川吃痛咬牙，疑惑地看向上官金仪，只见上官金仪看着露出额头的少年，点点头，“这下子顺眼多了。”

    “千家的人宠溺着你，可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少主。”

    “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大家都喜欢着你。既然想起来了，就顺从心愿，去做你想做的去。”

    上官金仪拿过千星川手中的〈过境无痕〉，灵力汇聚，一剑斩向天空。

    轰隆一声，剑光劈开了云层，就好似劈开了天穹，令天空流出金色的血液。

    “当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朝着主宰，甚至是神灵挥剑吧。”

    上官金仪把〈过境无痕〉放回千星川手心，撑着伞走了。

    金色的光芒透过被切开的云层降落，在这阴雨连绵中，露出一块无雨之地。

    “别让我瞧不起你哦。”

    上官金仪的声音远去，千星川烦躁的心情也随之远去。

    他乘着〈过境无痕〉追了上去，“叔，等一下！”

    上官金仪疑惑回头。千星川牵起他的手，就将一枚戒指放在了他的手上，连同〈过境无痕〉一起。

    “你这是？”上官金仪眉头微皱。

    只见千星川取出了一块金石，那上面萦绕着的虹韵，令上官金仪眼瞳一缩。

    “至宝？〈九生罪净世〉？”略作思考，上官金仪也是明白了，“你已经做好选择了？”

    “不管你选了哪一个，我都支持你。”上官金仪可是知道的，现在这把〈过境无痕〉就相当于千家家主的身份令牌，他这是打算将千家交给自己。

    “我可不打算选。”千星川嘻嘻一笑。

    上官金仪这下有点看不懂了，“你哪个都没选？”

    “我可没有这么说。”千星川指了指戒指，“你再打开看看呢。”

    上官金仪疑惑地把神识投入戒指中，然后瞳孔一缩，猛地看向千星川。

    “我可还记得呢，当年围杀千家的时候，你就惦记着千家宝库了，现在，我给你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千星川狡猾一笑。

    上官金仪稍作回想，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小子，跟我玩这一套是吧？”

    “嘿嘿，你就说算不算数吧？”千星川笑盈盈道。

    上官金仪眉头一皱，他一开始是有私心的，既然千星川已经想起来当年拯救了他的神灵，那么推一把，让他去报恩也是好的。

    不过嘛，这千家没了家主，可不就得重新找一个领导人吗？

    家主可是要参与「九家会议」的，不被其他八家认可的话，是没有发言权的。也就是说，在九家合一的情况下，家主选举已经不是一家的事情了。

    既然不能临时换家主，那么与千家关系最好的上官家，自然就是最好的皈依选择，这样就不至于被其他家族压迫，剥夺走全部的权力。

    也就代表着上官家有会议的两票之权，这影响力虽然不是决定性的，却也可以在一些决策中起到一定的作用。

    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他亲口答应了，只要千星川交出千家宝库，自己就保留「千」姓。

    也就是说，千家在自己离开之后可以听从上官金仪的安排，但是在自己回来之后，依旧要归于千星川。

    而上官金仪也必须在千星川回归后，承认千家的存在。

    “你小子。”两人像是亲父子一般打闹。

    不过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口头上的契约，没有必须履行的义务。

    但是千星川相信上官金仪会遵守，就像他相信，即使他不说，上官金仪也会把千家家主的位置留给他一样。

    此番一闹，不过是让上官金仪在面对其他七家时，少一点压力。

    “想好刻上什么名字了吗？”上官金仪问。

    千星川看了一眼上官金仪，嘴角勾起道：“想好了，就叫……”

    “「千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