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倒是可以,但我觉得吊着审讯比较方便哦。”
“不,我用不惯那些东西。”
森鸥外也没反对,一耸肩,便把人放在地上。
“呀,铃酱,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呢。”六月一日春秋露出一丝苦笑。
为了确保不会暴露合作关系,铃科百合子并不准备手下留情,更何况,她现在确实火大。
她不喜欢看着毫无抵抗的人对她露出这种表情。
希望你能撑过这次的审讯吧。
不然,我们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铃科百合子忽然蹲下身子,用全力对着他的左眼打了一拳。
六月一日春秋呜咽一声,眼睛周围立刻肿得一块乌青。
这冲击让他一时没缓过神,而铃科百合子趁此跨坐在他身上左右挥拳。
老实说,铃科百合子的心里并不难受,甚至觉得有点暗爽。
原来自己心里早就想找机会揍他了,尤其这回还名正言顺。
“噗呵,等——”
铃科百合子当作没有听到,双眼无神,机械地挥舞着稚嫩的双拳。
渐渐地,六月一日春秋的嘴里好像破了层皮,血液慢慢顺着打击的力道被吐出去。
“不管……怎么说,也不用……这么狠吧?”
六月一日春秋说话已经没之前流利了,但铃科百合子可不是会就此心软的人。
说什么呢?
既然是狼队友要揍狼队友。
那还不往死里揍,增加自己的好人面?
铃科百合子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疯狂的笑意。
很快,她忘记了自己是第几次在挥拳。
六月一日春秋的脸上开始肿胀出血,因为痛苦而面目狰狞,神色扭曲。
她便不再光瞄准着脸,开始朝着其他地方挥拳。
反正现在没人叫她停下,铃科百合子便没有停下。
直到六月一日春秋昏过去时,铃科百合子才慢慢从他身上站起。
而回过头来,森鸥外和尾崎红叶的目光都锁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都这样看着我?”
尾崎红叶用袖口捂住了唇:“这还真是出乎妾身意料,小铃比想象得还要更狠。”
森鸥外瞥了眼短时间内失去两次意识的六月一日:“我可以听听你为什么要把他打晕吗?我们的目的不是审讯他么?”
“他只是暂时性地昏过去了而已,很快会再醒过来的。我想到时候应该会更容易招供出来吧。”铃科百合子耸了耸肩,然后看了眼尾崎红叶,“是他自己选的要两人一起审讯她,总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尾崎红叶笑着点头答应,铃科百合子打了个哈哈,朝着审讯室外面走,准备去街上逛逛。
森鸥外也一块跟了出来,看来准备全权交给尾崎红叶处理了。
“百合子酱,你和六月一日君有什么私人恩怨吗?”他问。
“没有,怎么了?”铃科百合子想了想,回头咧嘴一笑,“我揍得太狠,对我幻灭了?”
“不,只是你有一瞬好像是真的想杀了他。或者说……那是你以前杀过人给我带来的错觉。”
森鸥外说这句话时,没有用疑问句。
这不是试探,他已经相当肯定了。
铃科百合子脚步一顿,停在路边的自动贩售机前,沉默片刻后喝下了咖啡,靠在了公园长椅上。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
正当他打开拉坏,准备喝咖啡时,森鸥外却将其换成了橙汁。
铃科百合子无可奈何地看着森鸥外喝掉了自己的咖啡,不满地晃了晃手里的橙汁。
“不,我只是想到,有类人是「终身持续性犯罪人」,这类人在儿童早期就开始了一生的犯罪轨迹,终其一生都会实施多种多样的攻击和暴力犯罪。你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属于犯罪者的这一方吧。”
铃科百合子忽然想到,森鸥外带他们来港口黑手党的审讯室,可能是事先就决定好的。
不管背叛者是谁,他都准备将可用之才拉入黑暗的地狱。
但是很可惜,这一套对她来说是行不通的。
终身持续性犯罪人(lifecourse-persistentoffenders),简称lcp。
大多数的lcp在童年时期就会出现大量神经功能上的问题,比如儿童时期的坏脾气、注意力无法集中、有多动症,且这类人的学业技能、人际关系和社会技能通常都低于平均水平。
她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硬要说的话,她也应该是al,青春期犯罪人(adolescent-limitedoffenders),况且幻境中做的事是否能被判刑,也要另当别论。
“少来,不管你怎么说,我只属于我自己,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铃科百合子不知道六月一日什么时候会醒,干脆先回到自己的住所。
第二天早上,铃科百合子接到森鸥外的电话,让她来审讯室集合。
根据她的预测,六月一日春秋应该已经招供了。
她和六月一日春秋已经整整拖了一天,有了这点时间,江户川和银狼也足够有时间把与谢野晶子安顿好了吧?
铃科百合子坐在出租车内,看着行树和高楼被快速甩在身后,光影在身上不断穿梭交替。
接下来,她会和森鸥外跟与谢野晶子对战吗?
以她现在即将突破level2的程度,如果超负荷运作脑力,应该能勉强救出六月一日吧。
铃科百合子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审讯室。
在她推开门的这一刻,森鸥外和尾崎红叶都整齐地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最先开口是尾崎红叶:“他全部交代了哦。不过,我没想到小铃的心肠会软到这种地步。”
“什么?”
“你揍起六月一日春秋的样子明明这么狠,倒是把所有人体要害都避开了。这就是你的保护方式吗?”
铃科百合子看了眼六月一日春秋,神色微微一凝。
他的手脚都被捆住,而审讯室后方的装饰墙壁被推开,透出一个正好将人推下楼的窗口。
这下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昨天的那阵风是从这里传来的。
她昨天离开时特意在楼下转了一圈,这幢大楼之下,正好是垃圾处理厂。
“刑罚的目的赋予疼痛和恐惧,他罪不至死。”
“呵呵呵,你倒是嘴硬,我和森鸥外都已经知道了哦。你们把与谢野晶子送到武装侦探社那边了吧?”
铃科百合子沉默不语,静静地看了六月一日春秋一眼。
“我倒是没有责怪铃酱,不,没有责怪百合子酱的意思。毕竟你不是故意的,对吧?六月一日君,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记住,我不想听到任何谎言。”
森鸥外说着的同时,尾崎红叶带着他往窗台边站了站。
迫于死亡的压力,对方用嘶哑的嗓音缓缓开口。
“让侦探社……带走与谢野晶子……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但是,我找了……小铃帮忙……向她提供了……与谢野晶子……受其压迫,受到精神虐待的证据。”
毫无疑问,这是谎言。
但这一次,六月一日没在说谎前加上「那个」的口癖。
最先想藏起与谢野晶子的人明明是自己,而她也不会因为他人的一两个过去而动容去帮助谁。
她当时是想试探森鸥外的底线,但那时还不知道,与谢野晶子对森鸥外来说究竟有着什么意义。
六月一日春秋明显是知道什么,比如说有关常暗岛的事,但他实际上什么都没告诉自己。
他故意这么说,多半是说给森鸥外听的。
这段过去有什么绝对不能宣扬的秘密。
而六月一日春秋,正在把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包揽,通过这些方式保下自己。
铃科百合子露出迷惑和不解的神色。
但为了防止情绪从目光中外露,她快速眨动眼睛。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之间没有这么熟吧?
森鸥外:“最后一个问题,你真正的名字叫做什么?只要你老实回答,就不会有事。”
“那个,叫什么好呢……”
“你想抱着自己的假名去死的话,大可继续隐瞒,你最初是怎么被称呼的?我说过,我不想听任何谎言。”
“我不能说……铃酱也是……有着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去,才会用城雪铃奈这个名字……不是吗?”
“为什么你不惜牺牲自己……”
“能帮到……可爱的女生……这是我的荣幸。六月一日春秋……会在今天死去。但是……铃科百合子会留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他扭头朝着铃科百合子爽朗一笑。
没有等任何人动手,突兀后退一步,纵身跃下。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睁大了眼睛。
哪怕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铃科百合子用能力向前一冲,试图抓住他手,却没有抓到。
铃科百合子愣在了原地。
当她慢慢向下移动视线时,她看到的是支离破碎的身体。
铃科百合子立刻跑下楼,心底也在不断祈祷。
就算他还剩些许的生命迹象,她都能用能力给他吊着一口气。
但是,当铃科百合子的手在贴近血肉模糊的脖子时,几乎已经看到了答案了。
不管怎么说,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普通人都不可能活下去的。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在耍什么帅,就这么消失了,以为她会认同吗?
这么看来,之前那一顿还根本不够解气不是吗?
“可恶!”
她一拳打在水泥地面,她将目光移向那团血肉,正要将拳头再度挥下时,尾崎红叶一把抓住她的手。
“住手吧,至少对死去的躯体抱有一点敬意,他至少活过。别这样伤害自己。”
铃科百合子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去。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在瞥向尸体的同时,视线忽然停留在铃科百合子待过的地方。
被她一拳挥下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龟裂痕迹。
这孩子,原来还隐藏着这种实力吗?
尾崎红叶眯起眼睛,找来处理班的后勤干活。
“把现场好好的痕迹处理干净,记得,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