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就如六月一日春秋所说的一样，小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相信别人。
铃科百合子震慑住了附近的孩子，让他们丢掉手里的武器，也别动脑筋去碰房间内的机关。
在确认威胁解除后，才把枪从明智的脑袋上挪开，不过这么危险的武器还是被她给没收了。
“真是意外，原来横滨已经乱到能随手捡到这种武器了吗？虽然是空的。”
铃科百合子抱怨了一声。
完败的明智吾郎跟着露出一副不悦的神色。
“没有这种武器，还能拿什么保护自己？我们可是知道的，最近有个黑发红瞳的女孩加入了港口黑手党，那个人就是你对吧？”
铃科百合子微微挑眉，其实她正想问这群孩子为什么要袭击自己，这下倒是节省了询问的工夫。
原来是留在森鸥外身边之后，被自动划分了阵营。
铃科百合子眨了下眼睛：“不，我只是被救了一命，所以想偿还恩情而已。就算和港口黑手党有关，但在我眼里，他只是个一直在救人的医生而已。”
“你想说那个医生算是个好人吗？”
明智吾郎的神色中充满怀疑。
他确实比同龄的孩子要来的成熟。
可会以好坏来去区分一个人，就说明他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
铃科百合子：“我可没这么说。”
善恶一念间，人的善恶也并非一成不变，有时是随着环境变化的。
如果他是个冷血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留下她这个隐患。
可森鸥外会留下她的前提，却是她本身所具有的价值。
为了以防隔墙有耳，百合子并不准备说出内心的看法。
“就我个人而言，他对我有恩，我会在我的原则之下去偿还这份恩情，仅此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找江户川乱步？事先声明，我们是不会帮助黑手党做任何事的。”
明智吾郎虽然已经投降，但丝毫没有服软的打算，看来还有着自己的原则。
更重要的是，铃科百合子隐约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我有重要的委托要给他，如果是遇到麻烦了，我不介意直接去帮他。”
“就凭你？”明智吾郎向他投去怀疑和鄙夷的目光，嘲讽道，“你也就只有在我们这群孩子面前作威作福的本事了吧？”
倒是挺会刺激人的。
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打探他的情报吗？
“本来我也这种自信，准备找到他之后就叫人来帮忙。”铃科百合子甩了甩从他手里缴获的武器，“但现在我有自信了。”
明智吾郎气得直咬牙，但百合子的话还没说完。
“你其实看到过江户川乱步，或者知道他的行踪对不对？”
她说完，伸手置于明智吾郎的耳后，并观察他的微表情。
不管一个五岁的孩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脸部肌肉的收缩。
直觉在这一刻获得了证实。
他确实知道些什么，只是对她的戒心很重，所以才迟迟不肯开口。
铃科百合子叹了口气：“如果乱步先生是安全的，你大可保密他的行踪，帮我捎一句社长的话就行。但如果他遇到了危险，请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是有心加害于他的黑手党，大可直接带人拷问你们。”
之前拿着武器的孩子们面面相觑，站在一旁讨论起来。
“明智，告诉她也没关系吧？反正她走出这里就能打听到我们和乱步先生的联系了，而且她是来给社长带话的。”
“笨蛋，你没看到他刚才威胁明智的样子吗？这明显是坏女人吧？”
“可她确实没对我们做些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的陷阱把她惹怒了？”
“……”
互相争辩的声音没有停止，明智吾郎也在犹豫之中。
但她事先得知了一件事，江户川乱步偶尔会来擂体街边缘，把快要过期的零食送给明智，并顺便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到此为止，她基本可以确定了，这群孩子吃软不吃硬。
擂体街的环境让他们一直处在威胁之中，而害怕威胁，只会让他们更快地走向灭亡。
“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我承诺不会让你们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以个人名义和你们长期合作，向你们打听附近的情报。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们每天都吃饱饭。”
她斜了眼桌上歪歪斜斜的字体和教科书，这多半是明智吾郎的东西。
“如果能够帮上我大忙，我再给你们更好的东西。比如说纸和笔，或者说上学的机会。”
“真的？”明智吾郎的眼睛亮了一下，铃科百合子有点意外。
没想到还有人会喜欢上学。
一般人难道都喜欢用这种方式自虐吗？太神奇了。
“你不是和乱步先生认识吗？他应该能看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吧？”
明智吾郎楞了一下，确实，乱步先生的判断从来没错。
她以乱步先生会帮他们辨别谎言为前提说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好，我们相信你。乱步先生的行踪，我会告诉你的。先说说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明智吾郎做出了决定，颇有一副和人谈判的小大人架势。
铃科百合子忽然想起那场梦境的后半部分，那时候，她的身边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小鬼大的孩子。
对于「铃科百合子」本身来说，那确实是个十分重要的存在。
“我要说只有两条。”铃科百合子默默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我的委托是不定时的。如果你们想赚外快，可以用打听到的奇怪传闻和情报来换，你们都可以以集体、或者个人的名义告诉我，我会分别给予不同的奖励。”
说完，在场的众人互相对视了几眼。
明智吾郎的身体微微一僵。
看他的反应，大概是以为自己要分散他身为领导者的权利，并直接占为己有吧。
但很遗憾，她只是在提供一些竞争的动力。
她对全是小孩，又毫无影响力的团体没有一点兴趣，她可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
能躺着就不坐着可是她的信条之一。
眼见无人发表意见，铃科百合子便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如果有人在擂体街寻找「铃科百合子」，或者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的情报，请你们告诉明智吾郎，让他整理情况后再向我转达。另外，你们平常只要注意这两方面的消息就够了，不要节外生枝，我不是善类也不是圣人，不会特意来救你们。”
她说完，眼前的孩子们便来了兴趣：“铃科百合子是谁？完全没听过名字呢。”
铃科百合子平静地回道：“刚到横滨，和我一样大的悬赏百亿的通缉犯吧。”
其中一个孩子：“那关注她的消息岂不是很危险？能被悬赏到这种地步的，胆敢接下这个委托的，肯定都不是普通人啊！”
“关于这点你们不用担心，理由我暂时不能说，你们就放心吧。”铃科百合子切入正题，“然后，我们来说说乱步先生的事，他现在是否安全？”
“乱步先生的话，我在前天清晨见过。他出现在擂体街的时候，有一群人捆着他的手走进了无人居住的新区里。”明智吾郎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所以率先抢过了话语权，“我没直接告诉别人，是因为那群人看到我后，用眼神警告我了。乱步先生也看到了，却没有对我做任何指示。”明智吾郎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那可是乱步先生啊，肯定是料到这种事情了。万一我说出来，反而破坏了他的计划可怎么办？”
他的神色中露出一丝退缩之意。
大概明智吾郎也没有想到，乱步会因此两天没有出现吧。
然而，明智吾郎现在不敢确认。
如果江户川乱步遇难，那么便是他见死不救的错。
他的心里估计是那么想的。
“给我带路吧，我去单独会会他们。”
看明智吾郎还没放松，铃科百合子又补充道：“用不着担心乱步，如果对面是一个集体，肯定会想着如何利用他的脑袋。他的聪明才智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铃科百合子没有见过江户川乱步，也不了解他的能力有多强，但还是一顿吹捧，让明智吾郎放松下来。
老实说，因为之前幻境中的记忆，铃科百合子拥有过学园都市最强的大脑。
再加之上辈子没上学也没变成傻瓜，在得癌症之前还是顺风顺水，她对自己的脑力还是有着一定的自信。
她也想看看，在这个世界被称作绝顶聪明的江户川乱步有多厉害。
因为不放心铃科百合子，明智吾郎在出发前，让她看几眼孩子们的武器，有看得上的就带走。
但老实说，这些孩子们的宝贝在真正的犯罪者面前跟玩具没什么两样。
铃科百合子想了一会，选走了做工粗糙的弹弓和老旧的美工刀。她顺便用现有的硅胶材料造了块假皮肤，贴在手腕上，把美工刀藏好，然后准备出发。
“啊，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等我准备离开擂体街的时候，请你们——”